了空大师自然注意到他的神情,轻叹一声道:“法善,你乃老衲最是看重的弟子,原本老衲打算待宁隐寺查封过后,推荐你过去担任宁隐寺寺主重新开始,没想到你却裹足不前,实在令人失望啊!”
法善心头一热,这才知道自己差点就成为寺庙寺主,一时之间不由大感懊悔,连忙作礼道:“师父,是弟子太过大意被玄智那妖僧所骗,要不弟子在去一趟宁隐寺,这次保管功成。”
“不必了!”了空摇了摇手,“既然现在崇玄署没有下一步举动,我们也不宜轻举妄动,再过几日便是长安城佛寺礼佛法会,届时众多高僧将声讨玄奘妖僧离经叛道之举,那玄智小和尚也会应邀参加,相信到时候他会给吾等一个交代的。”
法善不敢忤逆了空之言,只能连连点头称是,心内已经把玄智恨得死死的,不亚于他憎恨玄奘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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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佛法会?”待宁玄智收到送来的请帖,已是两天过后了。
辨能解释道:“师叔,这礼佛法会乃是长安城每隔半年所举行的诵经大会,城内外一百零八座寺庙的所有寺主都会前去参加,所以师叔你也必须前去出席。”
宁玄智摸了摸鼻尖,不情不愿的言道:“现在咱们宁隐寺可是同行们眼中的异类,去了只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所以贫僧能不能不去啊?”
辨空沉吟一阵,言道:“师叔,正因为宁隐寺现在困难之中,你才更应该前去参加礼佛法会,看能不能消弭众僧对宁隐寺误会,况且到时候明瞻方丈也会到场,有些误会也可以当面向明瞻方丈解释清楚。”
闻言,宁玄智把手一摊,苦笑道:“看来贫僧不去还不行了,那好,毕竟为宁隐寺正名也是我这寺主应尽责任,到时候自当前去。”
“阿弥陀佛。”辨能、辨空俩人见到宁玄智如此明事理,尽皆大感安稳。
好在离礼佛法会召开还有十几日的时间,倒是可以供宁玄智认真谋划,思考对策。
这几日,宁玄智老老实实呆在寺庙中足不出户,而辨空等人继续勤加练武,也算大有成效。
这日清晨阳光初露,天色灿烂,一行游人迎着霞光开始登山。
游人当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不过十岁年龄的小女孩。
她头梳双螺发髻,身穿一系湖水绿色长裙,外罩做工精细的窄袖半臂,如莲藕般细的手臂裹着一层细细的薄纱。
如此装束显得既凉爽又不失礼制,光从衣衫材质来看,就知道出生贵胄家庭。
而在小女孩身后,则跟着一个十五出头的青衣女婢,跟在小女孩后面贴心细致的为她打着团扇,送来一丝凉爽之风。
除此之外,便是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卫,个个锦衣短打,腰悬陌刀,完全没有江湖人士的杀气,反倒透露出一丝军中武士的刚毅,一看就知道受过良好的训练。
这些人,赫然正是一个月前宁玄智在小溪边碰见的那些人。
而这小女孩,便是那以一两黄金换了汉堡吃的五娘子。
今日五娘子显然非常有兴致,提着长裙慢慢登山,不时还四顾细看,显然陶醉在周边美景当中。
倒是跟在她身后的那青衣婢子有些不情不愿,埋怨言道:“五娘啊,你好好的庄院不呆,非要出来登这落霞山,今日天气炎热,山路也非常陡峭,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面对婢子的抱怨,五娘子则是一笑,恬淡怡然的神情中透露出一丝不被人察的兴奋之色:“整日呆在庄院当中有甚好玩的?昭娘,我倒是听庄子中的下人说过,这周边落霞山倒是一景,听说山上还有一座小寺庙,眼看明日咱们就要回府,倒不如今天乘机出来逛逛。”
“五娘子说得不错。”名作公孙的护卫骠骑擦了擦额头细汗,边走边笑着解释道,“关中平原历来少山,这落霞山也算是靠近长安的唯一山峰,听说在山上更可看见大半个长安城,风景自然别具一格。”
昭娘苦笑着点点头,神情略有些不自在。
要知道五娘子身体向来羸弱,加之体弱多病,阿郎一直不允许她外出游玩,这次前来城外庄院避暑,也是五娘子求了阿郎许久方才同意。
原本以为明日就可以平安归去,没想到临走之前五娘子居然起了登山游玩之心,自然令她这伺候婢女忍不住有些忐忑,生怕五娘子身体受到劳累,从而引发疾病。
便在这时候,山上道路尽头突然闪过一片白影,却是有几人风驰电骋般飞速下山,待看到有人上山的时候,其中一人高声提醒道:“诸位劳烦让让,吾等不便停下,还请行个方便。”
见到来人速度凶猛,公孙骠骑神情大变,一个闪身上前将五娘子护在了身后,侧身一让退到山道旁边。
那几人脚步未停,犹如闪电划过般飞速而过,快得几乎让人目不接暇,紧接着又很快消失不见。
五娘子睁大美目愕然相望,好不容易才看清楚刚才跑过的乃两个年轻和尚,双手中各提着两个水桶,一脸急色匆匆,也不知道在忙些甚来。
还未等他们回神,突然见到又是两个人影快步而下,然速度比起刚才那两和尚却是慢了许多。
众人定睛望去,却见来者亦是两个和尚,一个胖乎乎犹如肉球,一个小矮子却是孩童,无独有偶手中亦是提着木桶,俩人都累得呼哧呼哧喘气不止。
待他们经过的时候,五娘子再也忍不住了,檀口轻张询问道:“敢问大师,你们这是作甚呢?”
那胖和尚正是辨能,累得不轻的他原本不想搭理这些路人,然而不经意之间看到五娘子绝丽的容颜,顿时心头一颤,连忙停下脚步放下木桶,行得一个佛礼正容言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号辨能,此刻正在练功呢。”
“练功?”五娘子哑然失笑,显然大觉新奇,“明明是打水,如何算作练功,你这和尚该不会骗人的吧?”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岂敢欺骗女施主?”
辨能又是文质彬彬的言得一句,不经意间见辩机拎着水桶已经越跑越远,自己落在了最后面时,顿时急红了眼,怒声道:“兀那缺牙小和尚,安敢不等你家师兄!”说罢,提起水桶连招呼也来不及打,飞步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