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园最为出名的,自然是成为新科进士们固定的饮宴之地。
如杏园探花、杏园饮宴等等,都是新科进士必举行的项目。
特别是杏园探花,乃是在新科进士们当中选择两名面容姣好者当作探花使,进入林间寻觅新鲜的名花,并采摘回来供大家欣赏。
倒也引之为文雅之事。
最后,话题自然转到了这次所举行的迎春雅集上面。
房玄龄捋须笑言道:“寺主有所不知,凡事重大节庆,朝廷都会举行庆祝活动,如这次的诗文雅集,便是庆祝活动的其中一块内容。”
说罢,房玄龄抬起手来遥指不远处的那栋五层高楼道:“寺主,看到那座紫云楼没有?”
宁玄智连忙点头。
“今日,圣驾将莅临此楼,并在紫云楼五楼延请朝廷重臣及番外使节,期间不仅有歌舞表演,更要展现今日诗文雅集上的杰出诗文,到时候圣人会亲自下旨,拟定诗文题目,这便叫做‘应制’。”
“应制?”宁玄智有些不解。
房玄龄不胜其烦的解释道:“应制主要作用在于娱帝王、颂升平、美风俗,相传汉武帝命文学侍从之臣待诏金马门,应制奏赋,赋遂成‘一代之文学’,今我大唐国富民强,诗文繁华,自当可效法先人,成就一代文学。”
宁玄智终于明白了过来,笑道:“就是按照圣人的旨意作诗吧?贫僧明白,也不知道这其中可有什么规矩?”
房玄龄正容言道:“太多的规矩倒是没有,只要附和规矩便行,另外对于我们秦王府来说,应制诗文却还有另一层意义在里面。”
“哦?愿闻其详。”宁玄智虚心请教。
房玄龄心念宁玄智也非是外人,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俩之后,方才凑近宁玄智身旁低声言道:“应制诗文不仅是彰显才士个人能力,更是彰显其所代表的势力,就拿以前来说,每当应制诗文的时候,便是我们秦王府的十八学士和东宫八大学士比拼才华的时候,谁赢了自然会为其主添光增彩,若是输了,呵呵,其主脸上自然会没什么光彩。”
说到这里,房玄龄顿了顿,还是如实相告道:“而且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借着双方应制比拼的机会,也可以让圣人知晓双方对于人才的培养力度以及任用程度,所以历来不论是太子还是秦王,都对应制诗文特别重视,几乎每次都下了死命令必须要盖过对方一头。”
宁玄智这才明白这劳什子的诗词雅集并不简单,望着有些愁眉苦脸的房玄龄同情言道:“这么说来,今日房施主你们肩头上的压力岂不是很大?必须要赢过东宫学士?”
房玄龄拍了拍宁玄智的肩头失笑道:“寺主你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你就不是秦王府的一员么?今日之所以延请你前来,自当有助我们一臂之力的意思,赢了大家共同荣耀沾光,输了么难免一道被秦王殿下责怪。”
小和尚听得目瞪口呆。
他一直就觉得秦王府延请自己参加诗文雅集有些诡异,没想到居然有重任在身,眼下倒是不方便拒绝了!
不过好歹也是历史上有名的房谋杜断,碾压东宫学士那些不知名的小喽罗,理应很是轻松容易吧?
于是乎,宁玄智自信满满的言道:“有房施主和杜施主两位坐镇,咱们秦王府想要输掉只怕都很难吧。”
闻言,房玄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吭哧言道:“呃……不瞒寺主,我们秦王府在历次应制当中,一直都是输多赢少,难得取胜一次。”
“什么?”宁玄智失声一句,“你们堂堂十八个人,居然斗不过人家八个人?”
房玄龄老脸一红,轻咳一声道:“其实也并不是斗不过,只是我们……不是那种喜欢争强斗狠之辈,所以才有所礼让,不意对方却是得寸进尺……呃,玄智,你用这种眼神看我作甚?难道你还不相信?”
这话小孩儿听了只怕都不会相信,跟别提宁玄智了。
“玄龄,比不过就是比不过,玄智寺主乃是自己人,你又何须隐瞒呢?”
随着一声爽朗轻笑,却是十八学士之首的杜如晦到了。
除了杜如晦之外,随同而来的还有一个满脸英气的年轻人,宁玄智却是不认识。
“来,寺主,容在下替你介绍一番。”杜如晦指着那英气年轻人道,“这位乃是褚遂良,为秦王府文学馆馆主。”
“哦?猪遂良?”
宁玄智顿时双目一亮,这可是闻名千古的书法家和文学家啊,容不得他不敬佩,于是乎连忙作礼道:“贫僧玄智,见过猪施主。”
褚遂良本是满是傲气而来,有心与这被秦王赞叹不绝的小和尚比拼一番,然当一见面,顿时就雷到了,愣了愣也没有回答,只是神情有些呆傻,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杜如晦和房玄龄脸上的笑容也是为之一僵,微微愣怔。
见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褚遂良也对自己爱理不理,宁玄智不由有些疑惑,没话找话的言道:“呵呵,贫僧早就听闻猪施主文采出众,书法堪称当世一绝,实乃神往久矣,今日能够得见猪施主本尊,更是荣幸之至,善哉善哉。”
“对了,猪施主,你也是来参加诗文雅集的么?”
……
“呃……哈哈,贫僧也是啊!这次能够与猪施主并肩作战,一同弘扬我秦王府文学,真是快意至极!”
……
“噫,猪施主,你的脸色怎么有些难看?莫非是生病着凉了?”
……
见这小和尚一个人没话找话的兀自说个不停,作为介绍者的杜如晦再也忍不住了,很是小声的提醒道:“呃……寺主,那个字念‘chu’而不是‘zhu’,所以是褚遂良而不是猪遂良。”
什么?是念“chu”?此话落点,宁玄智顿时傻眼了。
褚遂良回过神来,本就对宁玄智有所怨气的他立即愤怒抓狂了,怒声道:“你这忘八端,居然胆敢骂我是猪!你肯定是故意的,看我今日不收拾你!”说罢,便要上前去掐宁玄智的脖子。
一旁的杜如晦和房玄龄顿时慌了神,连忙拉架劝说道:“哎呀,寺主他只是不小心而已,误会,全都是误会。”
“对对对,份属秦王府同僚岂能在此动手?快快停下。”
一时之间,四人一团忙乱,顿时惹来了周围人士一通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