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盐亭城中战斗愈加激烈的时候,朴特却没有察觉到,有一支军队,已经早早埋伏在盐亭不远处的涪江。
“禀告将军,敌军约三千人,已经攻破盐亭城,现尽数进入城中。”
盐亭不远处一船坞,一名斥候单膝跪地对王平报到。
王平从申时开始,便一直仔细观察着盐亭那边的动向,如今听着斥候的报道,也收起了看向盐亭城的目光,平静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狠厉。
早在数十天前,王平早早得知庞羲造反的消息,便率军埋伏于此,只等庞羲的军队打过来。
而现在,敌军全部入城,正是将他们围而歼之的好时机。
“传我将令,全军出动,随我杀进盐亭城,歼灭敌军!”
王平命人牵过马来,蹬鞍上马,对着前方的盐亭城一指。边待着早就准备完毕,严阵以待的一万川军向盐亭城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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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亭城中。
朴特将大刀从一个肥胖豪绅的身体中拔出,看着前几分钟还在不断哀求的豪绅,现在已经没了气息,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啐骂了一声道:
“嘿!这盐亭小城,看起来不大,油水倒是还不少。”
朴特做为賨人首领,虽然名义上是庞羲的手下,但是他们之间其实更多是合作关系。朴特更多还是为自己的部落着想,所以进入盐亭后,并没有按照庞羲的命令体恤百姓,而是纵容手下烧杀抢掠。
什么讨伐萧言?跟自己有个毛关系,为自己的部落多捞一些油水才是正事。
看着身边士兵们到处抢夺着金银细软,朴特也笑的越加放肆。
“首领,这城中的守军,是不是太少了?”这时,朴特一个手下头目杜濩感到有些不对劲了。自从他们入城以来,遇到的守城士卒实在是少,除了守城的稍微多些,城中基本没见到什么守军。
“是有些怪异。”朴特虽然粗莽,但也并非没有经验,就算是对寻常的小城,这守备士兵也不至于这么少。
就在朴特话音刚落,就见城墙处有一賨人士兵飞快地跑来,见到朴特,当即下拜道:“报...报告首领,有大队人马,正浩浩荡荡从培江处赶来,皆穿汉军甲饰,军中竖有“王”字大纛,现在已经逼近城门了。”
“什么!”朴特闻言一惊,下意识地问道:“敌军有多少人?”
“约……约有万人。”
听到此话,朴特面色一黑,急忙对周围还在抢掠的賨人士卒喝到:“都别抢了!现在全部跟我上城墙,抵御敌军!”
听到朴特的话,当即有大批的賨人停止了抢掠,向着朴特的方向聚集而来。
有几个贪心比较重的賨人士兵,仍然在搬运着一些财物,被朴特上前一脚踹翻,怒喝道:“他娘的,老子说跟我上城墙,你们都没有听到吗?”
在朴特的几声怒喝中,賨人士兵们才终于集结起来,跟着朴特一起登上了盐亭城的城墙。
上了盐亭城后,朴特看到城下景象的第一眼,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城下已经围满了声势浩大的汉军,士卒们皆布甲披身,兵戈林立,军阵整齐划一。
凌风中,“王”字帅旗迎风飘扬,万余人跨着有序的步伐,正在逐步逼近护城河。
看到这一幕,朴特下意识的眯紧了眼睛。
联想到盐亭城中的守备力量,实在是少的,有些不符合常理,这时心中才惊悟过来:看样子,敌军是有备而来呀。
自己,怕是中计了。
“快集结所有兄弟!准备突围!”
朴特当机立断地喝到。
现在敌军已经逼近护城河,想要现在拉起吊桥据城而守显然已经不可能。
况且自己前番攻打城池的时候,城门已经被攻破,现在的盐亭几乎是无防御状态。敌军只要越过吊桥,便可一举杀入城中。到时候,自己的三千士卒,就尽成了瓮中之鳖。
果不其然,在朴特刚刚下令集结賨人士卒没多久,王平便率一万川兵赶到了吊桥之前。
看着面前被自己所围住的盐亭城,王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
因为盐亭城三面环水,东西南三面都是船坞,只有北面留有一门,所以王平早在之前得知庞羲将会攻打盐亭后,就特地定下了请君入瓮的计策。
王平与盐亭县的县长沟通,先是破坏了其余三面的所有船坞,然后撤掉大量的城内守军,伪装出丝毫不知道敌军将来的样子,引诱敌军入城之后,王平再趁机杀出,将盐亭城包围起来,围而歼之。
在后路都被堵死的情况下,盐亭城就会成为一座孤城,城内守军若是无法突围,就只能坐以待毙。
现在很显然,敌军已经中计了。
“我乃大汉折冲将军王平,现盐亭城已经被我所围,尔等若想保全性命,宜早投降,可免杀戮。”
王平立马横刀,对着城中喊道。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正在城中准备突围的朴特、杜濩等人却突然一惊。
王平是巴西宕渠人,因为小时候被寄养在何姓祖父家中,所以原本叫何平,只是后来离开巴西后,才改回原姓氏“王”。
而宕渠,乃是賨人在巴西的聚集之处,所以王平自幼就与賨人颇有渊源,甚至就是王平自己,都可能是賨人的后代。
只是后来王平北上进入中原,受到汉文化影响很多,逐渐被汉化了。
这也是王平是文盲将军的原因。
朴特、杜濩等人是认识王平的。
听到城下原来是王平,朴特急忙来到城门处,放眼望去,果然看到益州兵前面骑在马上肃立的王平,心头怒气上涌,不禁骂道:
“王平!你可认得我朴特吗?”
“朴特?”王平闻言一愣,朴特做为宕渠的賨人首领,他自然是知道朴特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原来庞羲的先锋部队,居然是賨人!
听到朴特自报家门,王平这才定睛仔细看了看,果不其然,朴特一身棕步藤衣,自幼生长在宕渠的王平,很快便认出了,这就是賨人的装扮。
而朴特的容貌,也稍微有些眼熟。
“原来是朴首领。”王平略一拱手:“你我多年一别,没想到如今在此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