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冲突的起源就是汉奸头子樊冬殴打戏院伙计。现在戏园子掌柜和主演玉生香全都过来求情,王星也就息了那份杀人的心思。但是人可以不杀,隐患却不能不排除。
“樊冬,我以前听说你干了侦缉队长之后,跟着鬼子为虎作伥、欺压百姓。我还不相信。今天一看,你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全国都在抗日,你作为一个中国人,却一条心的给鬼子卖命。你自己说说,你这种人还能不能留在世上?”
“能,能啊。我改!我改不行吗?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给日本人一条心卖命,专门跟他们两条心。不,三条心!你说多少条心吧?你说多少条,我就多少条。”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真傻呀,还是故意逗趣,一番话说出来,把王星给逗乐了不说,连旁边站的玉生香都乐了。可是乐完之后,玉生香就皱着眉头看着王星,若有所思。一般老百姓可没人敢说什么抗日不抗日的,这位是?
玉生香生疑,樊冬也在怀疑。他看着王星犹豫半天,还是问了出来:“这位长官,请问您在哪一行高就?”
从这句话里就能听出来,樊冬可不傻,他刚才说的几条心不过是为了活跃紧张的气氛。
王星楞了一下,上下打量打量樊冬两三分钟,一直到把对方看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这才哼了一声,“哼,你还想知道我的底细?好吧,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我是国军。”
“啊?”在场人除了王星和许雷之外,全让吓一跳。一个个用惊骇的目光看着王星和许雷两个人。
“你应该知道独立团吧?我就是独立团长王星!”
“王、王、星!王团长,求您饶命啊!”樊冬直接就给王星跪下了,眼泪也流出来了,心里这个后悔劲儿就别提了。得罪谁不好,偏来得罪王星!这不是惹来塌天大祸吗?
“可以,我可以饶了你的命。”王星还是表情平静地看着他。“但是只有这一回。从今往后你要是再干坑害老百姓的缺德事,我就杀你全家!我说到做到。”
“别说是你,就是日本人的将军,我杀了也不止一个。杀你,就和碾死只臭虫没多大区别。老老实实活着,别没事儿自己找死。记住没有?”
“记住了,记住了。”
“滚!”
“哎,我滚。我,我的枪。”樊冬缩着脖子指了指地下扔着的那几支枪。
“马的,你真的想死吗?”一看这家伙竟然还想要枪,王星又把眼睛瞪起来了。
“不要了,我不要了!我现在就滚!”樊冬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带着几个小汉奸抱头鼠窜!枪也不敢捡了,还是小命重要呀!
汉奸们跑了,玉生香对着王星再次行万福礼。王星发现,这万福礼真的很适合女人行,尤其适合漂亮的女人。袅袅婷婷,屈膝一礼,看上去既端庄能显示出女人的柔美。王星就伸手去扶。
玉生香不等王星碰到她,就站直了身子,甚至还不动声色的往后躲了一躲。
王星伸出去的手就被晾到了半空中。缓缓收回手,他正打算说句什么缓解尴尬,玉生香却抢先说话了,“多谢王长官相救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今后您想听什么戏,只要我会的,您想听,随时随地都能唱!”
“哦,你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唱?”王星一本正经的问。问出的话却有几分古怪。
玉生香却是羞答答的回答:“嗯,只要您需要。”
王星很想回一句我现在就需要。但是想想自己的身份,有些话确实不合适说。到了嘴边的不雅词语又生生咽了回去。
王星要走,戏园子掌柜赶紧留人,“不行!您帮了这么大的忙,哪能就这么走了呢?怎么也得好酒好菜招待您一顿。”
旁边常掌柜也说,就吃顿饭吧,人家掌柜的也是一番心意。玉生香也劝。王星又推辞了几句,也就客随主便了。
戏园子掌柜叫伙计去县城最好的饭馆点菜,送到园子里来。这边收拾好现场的桌椅板凳。被打的那伙计也让人扶下去请郎中给治疗。
这边收拾好了桌椅说了会儿闲话,那边酒菜就送过来了。玉生香换上一身家庭妇女的打扮,上身对襟短袄,下穿绸缎面的裤子。
众人团团围坐,戏院掌柜给王星敬酒,玉生香敬酒。看得出来,戏园子的掌柜和玉生香虽然对王星挺恭敬,但是这恭敬当中更多的却是敬畏。往往王星说一句话,那边就连连点头,也不管王星说的对还是不对,有理还是没理。
这是大家第一次见面,王星有是国军的团长,那俩对他心怀敬畏也是人之常情。只有玉生香,在恭敬当中,这女人的眼神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儿。有点儿和罗红英沙翠英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儿像。
王星觉得自己是多疑了,或者说是自作多情。人家玉生香是唱戏的,见多了各种人世间的虚情假意,他们哪有真情付出?
不像罗红英沙翠英,虽然是江湖侠女,却很少接触男女之间的感情。相对来说,应该是比较纯洁的。
我们国家人,往往看中吃饭,看中酒桌文化也不是一点儿道理没有。几个人刚开始还并不熟悉,戏园子一方,玉生香和掌柜的对王星既感激又敬畏,王星倒是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反正他就是来认识人的。三教九流认识的越多越好。
等这顿饭吃完了,几个人的关系就又近了一步。玉生香和戏院掌柜对王星也没有那么畏惧了。玉生香甚至在酒桌上就清唱了一曲《穆柯寨》中的选段。
吃完了王星要告辞,那边又留喝茶。喝茶当中,众人聊起了汉奸头子樊冬。戏院掌柜说,樊冬这个人其实还不算太坏,这家伙只是好占便宜、好女色,平常没事儿就喜欢赌钱逛戏院。他家的买卖全靠他爹和他哥在经营。
樊冬这家伙以前就是通山城里的一个混混。现在跟着日本人才算混出了名头,可这名头也是个臭大街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