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岗跟个哈巴狗似的,提着东西跟在她后面:“秋实妹妹,你别嫌弃,双沟虽然不如茅台名气大,但在咱们这就是顶呱呱的好酒了。我爸手头也不阔绰,所以——”
这话房秋实不爱听,自己做了孽,干嘛拿自己老子出来垫背?
忒没担当了些。
她还是不理会,端着糖醋鱼往后面堂屋去。
王岗已经快没耐心了,可为了钱,为了能帮李爱国那边跑销售,为了挽回丽丽,他豁出去了。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他把哭丧脸收起来,堆上谄媚的笑:“秋实妹妹,你就算还生我气,可这新婚贺礼不能不收啊,多不吉利啊是不是?”
房秋实烦了,他以为自己是谁啊,月老啊。
她倒要看看,他还要憋什么屁,转身又往堂屋去了。
王岗脸一黑,没敢发作。
这房秋实越来越会作威作福了,她是有钱,可那都是陆茂行赚的,她算个什么东西?
会念点书而已,了不起啊。
还不是靠男人才有了今天?
他看她不起。
他要是有钱,他就去找几个大学生玩玩,让房秋实看看,读再多的书都没有钱来的实在。
房秋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料想也没什么正面的积极的想法,所以根本就没打算松这个口。
让这种人赚了钱,还不知道要怎么祸害别人。
她不松口,二姐那里就不会点头,那怕王岗的老子房明宏亲自去求二姐都不行。
看着她铁了心不给面子的样子,王岗也彻底失去了伪装的耐心。
他把东西往堂屋的八仙桌上一放,动作很重,把菜盘子里的汤汁都给震出来几滴。
房秋实站在他对面看着,她是比他矮了一个头,动起手来没什么胜算,可这是她家,她就不信,他敢在这里撒野!
在她鄙夷的目光里,王岗磨了磨后槽牙,双拳紧握,指关节发出骇人的咯吱声。
似乎暴风雨即将来临,房秋实却笑得从容:“何必委屈自己呢?你从心里就没觉得你错了,现在虚与委蛇,那你就得一直演下去,不累吗?”
“你识相点,别再掺和我的事,我就可以演下去。房秋实,你也算是我的堂妹,适可而止,不然,我可不保证我能做出什么事来。”王岗见她没给自己留脸,也就不装了。
房秋实给他逗乐了:“我掺和你的事?当初死乞白赖求我送情书的是你,我忙着做模拟卷子忘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呢,你从那时候就恨毒了我,还想逼我钻你裤裆呢,你不会贵人多忘事吧?我陪我家陆先生去看骨伤,又是你造谣中伤,血口喷人。再后来,你嫉妒我的金戒指,自己造谣我戴的是假货,结果在别的姑娘面前下不来台,也都是你自己在作死,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做人,最好有点担当,自己闯了祸自己去担,别总想着甩锅给我,你不就是看着我长得瘦瘦小小的好欺负吗?那你可就打错主意了,兔子急了还咬人,你要是继续纠缠,我不介意把你脚踏多条船用假货骗人家姑娘的事儿跟乡亲们说说,到时候别的姑娘家里来访家风,也能了解个实际情况。”
这年头相亲都讲究一个访家风,一是访当事人的作风,一是访当事人父母的作风。
一旦家里有作风不正的,就算小两个看对眼都可能会告吹。
王岗一听这话,就知道房秋实这关是彻底过不去了。
在人家家里他不好下手,咬咬牙一拳头锤在桌子上,愤恨地走了:“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要她原谅这种人渣,门儿都没有!
抄起桌子上所谓的贺礼,塞回他车子里,叫他滚蛋。
王岗气不过,掐住她的手臂想要动手,就在这时,院门口的路上传来了一声娇滴滴的笑:“呦,我表弟不在家,弟妹你就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起来了?这像个什么样子?这位同志有点面生,等我打听出来是谁,我也去告他一个流氓罪。”
祝翠莲阴阳怪气的声音让王岗立马收了手,不过他也因此获得了一个消息——房秋实有仇家。
听这女人话里的意思,还是陆茂行的表姐?
等他回去打听一下这里头的恩怨,他就好下手了。
他冲房秋实冷笑一声:“等着!”
转身跨上二八大杠便走,经过祝翠莲身边的时候,见着这个女人虽然腰肢盈盈一握,臀部却相当的丰腴圆润,眼睛一下看直了。
再看胸前那一对大杀器,更是叫他差点撞树上去了。
等祝翠莲对他送上一阵秋波,他更是连骨头都酥了,直接停了下来,舔着脸凑上去喊了一声姐姐好。
毕竟祝翠莲身材再好,脸上也还是有皱纹了,看着快三十了。
祝翠莲听他小嘴挺甜,凑过去拧了一把他的腰:“滑头,有空找姐姐玩儿。”
啊……这一把拧得王岗热血上涌,身上某个地方很快就黏糊了起来,臊得他红着脸跨上车,应了一声,走了。
祝翠莲目送着他离开,这才转身看了眼房秋实:“怎么,不欢迎我进去?都说你家洋房气派极了,我作为茂行的亲表姐,进去看一眼不过分吧?”
房秋实懒得搭理她,直接上手关门。
院门即将关上的瞬间,祝翠莲抢上前来,一把扣住了门的边缘,愣是把门给推开了。
门下面有缝隙,这一下差点夹了房秋实的脚,她退开后没动,可心里的烦躁和戾气,一下子蹿上天灵盖。
好烦,这些不要脸的人真烦!
无耻,卑鄙,比苍蝇还恶心!
看那扭胯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随便的人。
房秋实不受这个气,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新姐夫陪你一起回来的?怎么没见着人?”
“别跟老娘提那个畜生!死了,全都死了!”祝翠莲好像被触怒了逆鳞,瞬间炸毛了,恶狠狠地转身盯着房秋实,恨不得要从她身上挖几块肉下来似的,连嗓子都破了音。
房秋实一听就知道,祝翠莲在谭家肯定过得不好,不然为什么脸色都发黄了。
而且身材消瘦,颧骨突出,一看最近就没多少油水进肚子里。
房秋实心里有了底,淡淡道:“死了?那可要恭喜表姐了,又可以跟你家鸿来团聚了,一家三口,就是该在一起的。团团圆圆,美满幸福。”
她才不信谭晓东死了,上辈子被坑死是谭晓东善良,这辈子肯定没那么顺利。
不然祝翠莲可不能是这个反应。
这个反应,明显是一种本能的害怕。
有点过激的那种。
也不知道谭晓东怎么磋磨她的,总之,肯定不会继续像上辈子那样当个面团,任由祝翠莲搓圆捏扁。
她就等着看好戏了。
祝翠莲被她这么一挖苦,彻底怒了。
扑上来要撕她的嘴,却不想,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叫原本生龙活虎的祝翠莲,瞬间没了张扬舞爪的底气。
房秋实看了眼浑身瑟瑟发抖的祝翠莲,有些好奇,谭晓东这么可怕的吗?
可等她对上谭晓东的目光时,却发现也不是那么吓人啊,起码还能笑,阳光下露出他的大白牙,依稀可以看出曾经那个明媚青年的样子。
房秋实推了祝翠莲一把:“姐夫,姐姐好像心情不好,你哄哄她?”
谭晓东嗯了一声,长臂一揽,搂着祝翠莲往门口路上走:“弟妹,明天你和表弟新婚大喜,我收到请柬就从江心洲过来了,不然赶不上。我等着吃你们的喜酒呢,今天就好好休息,别操劳了吧。”
“嗯,好。”房秋实目送他们远去,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果然被门的边缘刮伤了,一道血口子在大脚趾上。
怪不得一直觉得脚上火辣辣的。
等陆茂行回来知道家里接连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急了:“我催一催明明,怎么把狗子带去打疫苗还没回来。等后天我找人弄几块彩钢瓦过来,就在这里搭个窝,让狗子帮你把这些混账都给挡回去。”
房秋实低头看着他笑,他蹲在她面前,正专注地帮她上药,后脖颈的发际线那里,有颗红色朱砂痣,她上辈子就总是手痒,想摸,现在也没忍住,挠了两下。
挠得陆茂行脖子一缩,目光一紧,哑着嗓子道:“又来,这可是你逼我的。”
话音刚落,房秋实的视线就倾转了,她被他打横抱起,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堂屋里摆着一张他从上海特地弄来的席梦思,弹簧的床垫可以有效缓冲他疯狂时带来的作用力,二楼河风又好,可以及时带走汗水,提高某人的续航能力。
反正只有前面有人家,还都是矮砖房,根本没人看得见二楼这边的风景。
加上这一个多月来,陆茂行的右臂恢复良好,所以这一折腾,差点让房秋实下不来地了。
就快爬上云端的时候,陆茂行忽然问了一句:“要避孕吗?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去找找那个玩意儿,上次从上海回来得急,忘了。这事也不好问周叔。”
“应该没事,你忘了,我多囊卵巢,不易怀孕。”房秋实想起上辈子两人婚检报告书上的内容,觉得陆茂行多虑了。
有这病的人大概率不孕,没道理她就点背怀上了。
她现在要复习高考,确实不能怀孩子。
“这怎么说得准,那时候四十来岁了,那病说不定是中年之后才得的,可你现在才十九,有可能身体是健康的。”陆茂行想想,还是出来了,最后一段自己解决,免得害了他媳妇。
房秋实没意见,就是不得劲,正兴头上他跑了,找打。
等他歇了会用水冲了冲,又滚到一起折腾去了。
*
这天王岗回去的时候,路上遇着了祝鸿来。
也不知道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好像一路在跟踪他似的,居然在他跟祝翠莲分开后就出现在了路口。
王岗还是认得祝鸿来的,毕竟是房秋实第一任丈夫。
他不知道祝鸿来找他做什么,可他看着祝鸿来手上捏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他和房秋实的结婚照,王岗忽然领会了精神:“怎么?后悔离婚了?想把人哄回来?”
“这个你就别问了,我知道你恨她,但我不允许你伤害她。你要是听我的,我能想办法劝她松口,让你去跑她二姐家的业务。怎么样?你考虑考虑。”祝鸿来其实是从练硬气功的石子广场过来的,他最近有事没事就跑来待上个把小时。
躲在墙脚那里,能看上一眼房秋实就算不枉此行。
王岗一听,乐了:“行,只要能让她松口,你让我跪下叫你爷爷都行。”
“那就不必了,折我的寿呢。明天她和陆茂行结婚,会在碧水村先迎亲接亲,然后婚车队伍直接开去县城酒店,村里的亲朋好友也坐包车跟去,到时候她家里是没人的。你也没受到邀请,就不用去了,到她家后面港河边找几条没毒的水蛇出来,再找几十条水蛭装酒瓶子里备用。蛇嘛,藏一窝在她的住家船上,再藏两窝在她一楼的卧房和二楼的客厅。等我在县城把陆茂行灌倒了,晚上回来咱们一起找房秋实。到时候还得麻烦你把我背二楼去,如果她不去住家船的话。”祝鸿来的计划不可谓不恶毒,他这几天听墙角,满脑子都是房秋实和陆茂行在二楼的靡靡之音,他可太难受了。
他后悔,当初猪油蒙了心,居然放着这么软玉温香的小媳妇不碰,整天跟祝翠莲鬼混。
现在患难见真情,他被压在墙底下的时候,救他的是房秋实,而祝翠莲自始至终都没来看他一眼。
他的心就这么冷了下去,却又因为房秋实而暖了起来。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房秋实这样质朴纯真的女人,他为什么没有抓住?
现在木已成舟,他也不敢奢望别的,就让他尝尝她的滋味就行,哪怕就一次。
他的计划王岗觉得不错,不过他却没法完全按照祝鸿来的计划行事,他也不找借口,实话实说道:“我初恋原本七月结婚的,结果她爷爷病重,推迟到了这个月,恰好也是明天。我得先去她那里喝喜酒,所以,你能想办法拖住陆茂行吗?拖一个小时就行,我喝完喜酒再赶过来,一样的。”
祝鸿来觉得问题不大,一个小时而已,那就让陆茂行多欣赏一会他的痛心疾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