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揉了揉眼睛,哆嗦着身体再看了一眼,就看见最后一个仿佛包好的糕点盒子拐进了一条巷子。
二麻子咽了咽口水,又害怕又兴奋,都顾不得身上沾了一□□尿的裤子,赶紧摇醒同床的工友:“嘿,大有,你猜老子刚才看见啥了?箱子自己会飞,它们成精了,卧槽。”
叫大有的男人美梦中被吵醒,啪地甩了个耳巴子过去:“神经病啊你!”
二麻子被打了也不恼,还是兴致勃勃的描述着刚才那一幕。
“真的,我儿哄~~~”
“你莫以为我在讲笑话,我真看见了,不止一个呢,前头是老大一个箱子。”
“……”
“你他娘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
真一走到出城的岔路口时停住脚步。
想了想,转身朝另一个巷子走,绕了好几圈绕到盛景玚家去了。
盛景玚此时正就着昏暗的灯光画图,突然听见院子里有细碎的响动。
他神情微凛,放下笔,将本子合上往旁边抽屉一塞,慢慢走到门后贴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想到还有小偷敢闯他的空门,盛景玚眸色幽深,唇角微勾。
笑容不复白日的清朗疏阔,而是显得残忍狠厉。
就在他思忖着打断小偷的腿脚时,门突然被轻轻敲了敲,他下意识蹙眉,闹不懂对方的行事逻辑,就听熟悉到灵魂里的声音响起:“盛景玚,我进可以进来吗?你不说话就是同意啦,我已经打过招呼啦。”
也不等屋里的人回答。
一道半透明的影子直接穿破门板,出现在屋里。
盛景玚眸中厉色褪去。
表情也变得柔和,双手环胸:“大半夜的,你这是要干嘛?不会是觊觎我的肉|体吧?”
真一被吓得往旁边跳了两步。
她拍拍胸口,娇嗔道:“你既然还没睡着,干嘛不吱声啊,吓死我了。”
盛景玚无语。
到底谁是鬼?
他都没被她吓到,她还倒打一耙?
“快快快,我放了一些东西在石榴树下,你去把它们搬进来。”
盛景玚家左右的房子都有人住,真一方才拐进来时也是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好久,一到院子就立马将东西往树下一扔,没敢让它们自己飘进门,就怕被谁无意撞见,给盛景玚带来麻烦。
至于为什么不藏在她住的地方……
真一觉得那个地方不安全!
熊辉兄妹俩太热情了,老是到那边寻她玩,真一每次都装作不在家躲开了,但次数多了也不好。
比起那栋空屋,她无疑更相信盛景玚藏赃物的能力。
盛景玚听她这急切又兴奋的声音,就知道她今晚肯定干了一件大事。
等他按照真一的指示把所有东西搬进屋,再将箱子打开,匣子的锁撬掉,露出里面的大团结,小黄鱼……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的盛景玚第一次露出了真切的诧异、困惑。
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哪里来的?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打劫谁了?
真一骄傲地挺起胸膛,将自己找上祁珍的事说了。
“……我一看他们家居然藏着那么多好东西,就心想,这不就是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吗?亏我听你说凌家拉动余家坝和红顶寨修路,又帮着村民们办厂,家家户户比从前过得好,还以为他们是好人呢。我还同情他们被祁珍选中,有个这么坏的儿媳妇,哼。”
真一说得那叫一个义愤填膺:“我这么有正义感的人,没看到就算了,既然看到了,当然不能置之不理,干脆全搬回来了。”
盛景玚嘴角抽搐:“很好,兵不血刃搞疯一家人。”
真一一脸你冤枉我的表情,俏声嘟囔道:“怎么就逼疯了,他们家十一口人,我给他们留了一百一十块,够普通家庭过小半年了。”
往年她们一大家子辛辛苦苦在地里干上一年,到了年底大队分钱也就几十块。
日子不照样过吗?
何况,凌家人都有工作,凌敦义还是当官的,怎么可能活不下去??
“我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
真一满脸认真给自己正名。
盛景玚失笑。
真是个笨姑娘。
就是因为你太近人情,他们才会气疯啊。
作者有话要说:
祁珍:……老娘的钱呢?哪个杀千刀的贼干的?
第24章 ·
“啊!!!”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仓皇的尖叫声就在县委大院响起。
不少人从睡梦中惊醒,骂骂咧咧。
凌天奇被枕边人刺耳的叫声惊得弹坐起床:“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身体醒了,但意识还混沌着,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你是不是动了我那个檀木盒子?”
祁珍语气急切,神色扭曲。
那双让人不自觉亲近的星眸此刻瞪得如铜铃一般露出眼白,她半跪在床上,双手用力捏在凌天奇肩膀处,略带几分魔怔:“不,你应该不会随便动我的东西,那就是凌可可和张菊咏干的,对,就是她们。”
凌天奇彻底醒了。
他看了眼屋子,发现屋里乱糟糟的。
衣柜顶上的棉被落在地上散开,书桌上的书变得凌乱,台灯倒在一旁,就连窗帘布也被拽坏了。
整个屋子就像被强盗洗劫过。
他大吃一惊,正要问到底发生什么,就见祁珍好似变了个人一样文雅不再,破口大骂。
什么剁手、娼妇之类,一点不像能从她嘴里吐出的字眼,脏得不堪入耳。
她神情疯癫,嘴里念念叨叨,不断咒骂大嫂,黝黑的眼珠也频频闪烁,就跟精神失常的人差不多。
回想起这段时间她暴躁易怒,动不动就跟刺猬一样扎人,凌天奇眉头深锁。
面色一沉,反手抓住祁珍,低声呵斥道:“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祁珍;!!
发疯?
她没疯,她就是控制不住脾气,但现在她没疯也疯了!
七年攒下的宝贝,一夜之间全没了。
“你把屋子翻成这样到底要找什么?跟可可和大嫂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觉得这段时间的自己很陌生,很奇怪吗?”
祁珍满面震惊。
结婚七年,凌天奇对她一向言听计从,这是他第一次露出不满。
她心脏冷不丁地抽搐了几下,有些陌生。
“你知道什么?”
“我奇怪、我陌生?这些年我攒的钱全没了!!!没那些钱,你以为自己的衬衣、皮鞋、收音机哪里来的?幼珊兄妹俩的玩具、新衣服、兴趣班……哪个不要钱,你以为靠咱们一个月五六十块就能三天两头吃肉吗?”
没有她,凌家能把自己的形象包装得那么好?
现在谁不说公爹清廉能办实事,谁不说凌天奇虎父无犬子,脑袋瓜好使。
也不看看隔壁,人家比公爹官儿还大呢,怎么没过上他们家这样的好日子?
凌天奇额际青筋暴起:“……”
“行了!你自己数数,这个月你说多少次了?要我趴下给你三跪九叩,感恩戴德吗?”
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无理取闹?
家里吃吃喝喝能花几个钱,他每个月只给自己留五块,别的都交到她手里了,这还不够一家四口的花销吗?至于回回拿出来说,一说就牵连上家里其他人,这是要把一大家子都得罪完了才行吗?
简直中了邪了。
“你放屁,你——”
祁珍目眦欲裂,伸手就往凌天奇脸上招呼。
啪的一声,两人都傻了。
对上丈夫错愕的表情,祁珍愣了一下,脑袋里传来“滴、滴滴”声——
夸张到狰狞的表情瞬间僵住。
祁珍打了个激灵,思维渐渐被理智掌控。
充斥着怒火的双眼登时漫上水光。
她怯怯地伸出手抚摸凌天奇泛红的右脸:“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我不想说那些话,也不想打你,但我控制不住。”
说完,便懊恼地凑上去亲凌天奇,边亲边道歉:“老公,对不起,对不起……”
凌天奇狐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