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高氏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冒出一句:“这也太……”
太啥呀?太折腾人了。
一点简单的事情怎么就搞得这么麻烦呢?
周秋萍笑道:“这不搞事不就搞人了吗?这就是当领导的艺术,做人的学问。”
在人家的地盘上混饭吃,不按照人家的路子来怎么行?
周高氏摇摇头,十分看不上眼:“就是这些人啊,一天天的瞎折,不干正经事儿。所以厂里才搞成这样,乱七八糟的。我看啊,就该让曹总派人管理,不然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呢。人家做事才不会这样搞七搞八。”
周秋萍笑道:“你可别迷信,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她们这种家族企业,还不照样有斗争。说不定搞出来的事情啊,比咱们这儿更可笑。”
曹家算是香江豪门,他们家的八卦根本谈不上秘密。没这些人的八卦,香江起码一半以上的小报都得倒闭。
部队要跟曹家做生意,怎么可能不查查人家的底细。然后但凡部队想查,肯定就有门路能查到。
曹家的继承人关系,以后会闹成啥样?还真不好说。
第194章 关起来最好
此时此刻, 曹敏莉正强摁住想要皱眉头的冲动,不悦地询问她名义上的弟弟:“你怎么又跑来了?不是让你在家好好陪母亲吗?上个月你出车祸,母亲都吓死了, 你要体谅她的心情。”
其实如果曹家是普通人家, 曹启龙应该没这么悠闲。因为那场严重的车祸,他是肇事者, 而且他醉驾。
只是, 少爷永远无辜呀。只要他身上流的血够值钱够高贵,他就永远清白。去警署自首的人是曹家的司机。
他依然逍遥自在,而且还要被长辈心疼,宝贝儿子受到了惊吓。
仿佛真正无辜遭殃死掉的人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是爹生娘养的一般。
曹启龙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普通人和权贵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后者自然也不会把前者当成平等的人。
他只是不愿意提起车祸, 总觉得这件事晦气, 还怀疑有人暗算他。
现在虎姑婆提起车祸, 他不得不按耐住不痛快,嬉皮笑脸道:“母亲一直让我好好跟阿姐你学做生意, 我当然要跟过来了。”
苏珊在心里翻白眼, 就两个字:放屁。
曹大少是真的想学做生意吗?要做生意的话, 为什么一跑到大陆就闯祸?还要忙得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个人用的大小姐过来给他擦屁股。
其实曹启龙也不愿意惊动姐姐,但他喝高了,惹了地头蛇, 他自己又人生地不熟的,太吃亏。这才不得不主动联系姐姐。
现在他不得不嬉皮笑脸:“我就是想多跟姐姐学习, 所以才过来的。”
曹敏莉可不欢迎他, 只随口敷衍:“好了, 玩几天就回去吧。你跑出来, 母亲要担心的。”
曹启龙没跟她争执,反而异常乖巧:“那好吧,我回老家上个香,本来清明节应该祭祖。我现在过去,跟老祖宗赔个不是。”
曹敏莉点点头:“应该的,你不要闯祸,免得让爹地和妈咪着急。”
这对塑料姐弟寒暄完毕,曹敏莉便离开江州饭店。
她现在还住在被服厂招待所,住习惯了,她反而颇为喜欢那里的环境。
待到上了车,苏珊才小心翼翼的问自己的上司:“少爷过来干什么?该不会是为了代工厂的事吧?”
虽然从理论角度上来讲,他没理由搞破坏。如果合作顺利,这对曹氏集团进军大陆市场大有裨益。
但这未必是曹少爷乐见其成的。因为成功的话,功劳只会算在大小姐头上。
曹敏莉微微蹙眉,也摸不清楚这位便宜弟弟的路数。其实对方真的要搞破坏的话,她也不怕,大不了多费点心思罢了。
只是她懒得费这个神,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随便耽误时间。
况且,即便她不愿意承认,但她也必须得认清事实。
那就是即使身处号称妇女也顶半边天的大陆,一个家族的真正话事人基本被默认为是男性。
曹启龙再游手好闲,也是曹家少爷,社会默认的曹家接班人。
如果他此时此刻跳出来大放厥词,肯定会让被服厂心生疑虑,从而影响两边的合作。
这是曹敏莉不愿意看到的事。
“明天就把合同签了吧。”曹敏莉下定了决心,“省得夜长梦多。付三成定金就三成,不要在细枝末节上多拖延了。”
苏珊赶紧领命:“好的,我到招待所就通知他们。”
如果被服厂的人知道这次合作如此顺利,是因为来了位不速之客,他们肯定要给对方胸口戴大红花,用力握手,大喊一声:“同志啊。”
但事实上,这真是桩乌龙。
曹启龙虽然一直跃跃欲试,想要指染家中的事业。可他从来就没看上过制衣行业。在他看来,这是毫无技术含量,极为落后,完完全全依靠廉价劳动力的密集型产业。这已经被时代淘汰了,挣这种钱真的好低端。
他宁可去炒地皮,玩房地产,搞股票,往金融业发展,也绝对懒得碰这些东西。
他跑到江州的确是一时兴起,但来意跟代工厂毫无关系。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找人,找一个号称能帮他发大财的人。
曹启龙问自己的保镖:“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明天能见到人吗?”
保镖这回在夜总会吃了大亏,他完全没想到大陆人这么能打。他脑袋挨了酒瓶子,差点没被活活打死。不就是曹少想请个小妞喝酒吗?对方至于下这种狠手。
此时他头还晕着呢,却不得不回答雇主的提问:“没问题,已经都安排好了。天底下的条子都一样,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曹启龙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他当然知道手下会中饱私囊,但他无所谓。那点小钱对他来说根本谈不上钱,不过是笼络人心罢了。
倒是那位半仙,他还颇为期待,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给他带来惊喜。
说起来这件事还有点可惜。关于倒卖国库券,他后来也找人打听了一下,发现去年的确有不少人靠这个挣了钱。
只是现在干这个的人越来越多,再插手进去也挣不到什么大钱,不过是跟着喝肉汤罢了。
他没兴趣拾人牙慧,他希望有更好的挣钱门路。
第二天上午,曹启龙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饭店的自助早餐本来都已经撤下了。只是贵客有要求,餐厅只好给他另做。
但这位少爷点了一堆餐,却也没吃两口,还嫌弃这里的厨师不正宗,做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服务员各种吹毛求疵的人见多了,从头到尾保持微笑,完全不动怒。
搞得曹启龙反而没意思了,阴沉着脸出门上车。
保镖小心翼翼道:“是不是再找个地方吃早饭?我听说这边有家老店不错。”
“吃吃吃,你是猪啊,除了吃你还会干什么?”
挨了骂的保镖再也不敢吭声,赶紧示意司机开去看守所。
少爷要去见那位有一面之缘的周半仙呢。
今时今日的周文彬可完全没有当初周半仙的风采了。从去年冬天到现在,他的人生就直接坠入了18层地狱,简直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赵书香那个臭娘们儿翻脸比翻书还快,愣是将他送到了看守所,一口咬定他是强.奸。
也不想想看,就那么个老娘们儿,孩子都生过了,松的要死。如果不是看在她有权的份上,他会碰她?
他疯了才用强的呢。
后来好不容易赵书香的丈夫知道妻子是个什么货色,愿意伸手帮周文彬脱罪。事实上,这人也的确很给力,已经帮他把罪名洗的七七八八,眼看着就能把他弄出去了。
结果事情突转直下,这位赵书记的乘龙快婿居然也栽了,被岳父拽下了水,自己同样蹲了牢房。据说罪名可严重了,即便不枪毙,也起码得在大牢里待个十几年。
他自己都倒了大霉,还怎么可能顾及到周文彬。于是,后者依然没能实现回家过年的梦想,继续在看守所一直待到现在。
检察院不是不讲道理。他们在调查卷宗之后,认为诱.奸罪名证据不足,决定不予起诉。
但赵书香不是凡人,即便她已经身陷囹圄,她也不打算放过外面的人。
周文彬害她害得这么惨,招惹了周秋萍那么个女煞星,才搞得她啷当入狱。她现在没能力报复周秋萍,却绝对不会放过周文彬。
既然不能告对方诱.奸,那就告他诈骗。他欺骗自己说她儿子能好,还骗了自己一个bb机,她一定要告到底。
赵书香虽然已经蹲了大牢。但凡事一码归一码。法律还是要维护她的正当权利的。既然诈骗这事儿有人证也有物证,那警察肯定还得管这事儿。
于是折腾到今天,倒霉的周文彬依然在看守所里呆着,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
一开始他天天诅咒周秋萍,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
再后来,他日日痛恨赵书香,只盼对方在监狱里被日奸夜奸,永远没有提起裤子的时候。
到现在,他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恨周秋萍多点还是赵书香多些。反正这些臭婊.子罪该万死,就没一个好的。
至于他老婆胡桂香,800年前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儿子赵小宝,同样没在他心中留下任何痕迹。
他唯一爱怜的只有他自己。
现在,看守所的警察通知有人要见他。他以为是自己的哥哥,毕竟除了同胞兄弟之外,现在早就没人搭理他了。
周文彬在去会见室在路上,还在琢磨着要怎样卖惨,如何最大限度的勾起哥哥的兄弟情深,好让他们不抛弃不放弃,就是死了也得把自己捞出去。
结果看到对面头发油光锃亮,西装笔挺的人,他愣住了,一时间根本想不起来这一方究竟是谁。
曹启龙还恶人先告状,十分委屈的模样:“周生,你太不够意思了。不是说好了等我去警察局接你的吗?结果我安排好了,你人却不见了,害得我好找。”
他早就从那位周秋萍口中知道了周生和大陆女干部的恩怨,也清楚对方就是被女干部搞的到现在还在看守所呆着。
但曹启龙并未因此觉得周生是个银样蜡枪头。栽在女人手上算不了什么。猪八戒还不是被嫦娥坑了,不照样影响不了他是天蓬元帅的事实。
周文彬这才认出对方人。虽然他很怀疑对方话的可信度。因为他在羊城公安局待了那么长时间,也没见这位香港阔少再露脸。
只是,对方都找上门来了,态度又如此亲切。周文彬感觉自己摸到翻身的牌了。
他立刻挤出笑脸:“我还以为是少爷你贵人多忘事,怕耽误了你的事呢。怎么样?你有没有去买国库券?那可真是门赚钱的好生意。”
曹启龙叹气:“别提了,我一直在找周生你呀。都说了这件事我准备交给你做,我怎么可能说话不算话呢。结果找到现在,我才有你的消息,根本就没顾上国库券的事。结果,现在已经不行了,做的人太多,都没什么市场了。”
听弦知音,周文彬立刻咂摸出对方的意思,这是问他要挣钱的门路。
他为难地叹了口气:“我在这里啊,监狱是污秽之处,我根本就没办法算。只有出去了,我才能发挥实力。”
抓住这个香港阔少,这种人傻钱多的货色,只要用的好,自己肯定能翻身。
曹启龙却似笑非笑:“周生,我怎么知道你有多少实力?起码得让我看看样品吧。”
周文彬立刻警觉,眼睛盯着对方,试图看出对方的底牌。
曹启龙却懒洋洋的,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就这么往那里一坐,完全无所谓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