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眼中生出渴慕来。
“当然可以了!康平以后肯定能青出于蓝嘛!”林屿反过来揉了一把他的头毛,循循善诱的说:
“大哥之所以这么厉害,就是平时书看得多,题写得多,不然怎么学会的呢?康平也要好好做题啊。”
一想到那些厚厚的题目,康平就没忍住死鱼眼,那得写到什么时候去!几大摞呢!算学什么的都是异端!
不过,真的有用?
“当然!”林屿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我,那我以后每天就多写几页吧。”
“还有练字。”
“好。”康平答应的有气无力。
林屿忽悠成功后,没忍住露出笑容,他正要再说点什么,突然听到包厢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我娘就在这边?是这个包间吧?”
他推开了包间门,跟林屿康平大眼瞪小眼,两人脱口而出,“是你?”
“是你!”
第四十五章
正所谓, 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就是缘?
林屿满脑子都是奇怪的诗句,而对面的少年显然更僵硬, 推门的手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就这么傻站着。
一息之后,还是林屿先开口打破沉默:“那个, 蔡夫人刚才有事先去处理了, 你是蔡夫人的儿子吧?来找她?”
“是,是我。”少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主动走了过去。
“你找她有事?”
“没事,就是过来问问。”少年在凳子上坐下,“你叫什么名字?上次没来得及问。”
“我叫林屿,这是我弟弟康平。”
“原来是你啊!我娘跟我说过好多次呢!”少年惊讶的瞪大眼,随即碎碎念起来,语气中充满怨念。
一听这话, 林屿就知道, 自己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还顺便拉了仇恨值。不过,少年看起来也只是怨念而已。
他就是上次林屿在集市碰到的,花两千两要买假石头的阔少, 说起来都会觉得翠州真小。
不过林屿又转念一想, 觉得意外符合逻辑, 能够直接拿出两千两的现银, 恐怕也只有财聚钱庄的少东家, 才有这个实力。
少年坐下之后, 浑身都不自在, 他几次张了张嘴,才想起自我介绍,“我叫蔡元执。”
“嗯,蔡小郎君安康。”林屿跟这位不熟,只能尽力说着客套话。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中,谁也不继续开口,然后,两人同时伸手去拿茶壶,然后扑了个空。
“噗!”这是康平没忍住的笑声,眼睛都弯起来,林屿瞧他,他乖乖的做了一个闭嘴的姿势。
不过,笑声缓解了气氛,林屿找回聊天的节奏,“蔡小郎君少年英才,很是不凡呢。”
蔡元执别别扭扭的,“哪有,我要学的还很多。”
他两又互相恭维了几句,这才慢慢聊起来,不过也没说几句,房门再一次被推开,蔡夫人忙完回来,“元执你在这儿啊,跟母亲一起下楼去见个贵客。”说着就要让蔡元执离开。
林屿站起来等人离开。
蔡元执一直吞吞吐吐,再被亲娘一催,心里着急,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下次又是什么时候,他就把心里盘旋的疑问脱口而出:“我想问问,郭大侠在密室中疗伤,后来又怎么样了?”
“蛤?”蔡夫人一脸懵逼,林屿莫名其妙,只有康平拍着手笑:“原来蔡哥哥也听过郭大侠的故事!郭大侠如此有名!”
蔡元执涨红了脸,解释着,“是我那天偷听到的...”
前几日,他娘亲去信叫他到翠州来,他是死活不乐意,于是故意拖慢行程,等别人都到了他才出发,也是刚好,他就在官道上碰到了林屿他们的牛车。牛车根本不隔音,讲故事的声音就被蔡元执听的清清楚楚。
蔡元执喜欢游侠的故事,市面上同类型的故事都被他听个遍,咋一听新的,津津有味不说,
还让车夫跟了几十里路,一直跟到进客栈。
但他不好意思登门,错过了好几次机会。直到现在要走了,他才没忍住问出口。
蔡夫人听得这般缘故,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当着客人的面,能当场赏他两巴掌。
林屿听着是又好气又好笑,这是什么顶级粉丝!又觉得蔡元执天性单纯,带了一丝痴迷。要说听故事入迷,蔡元执也不是独一份。
当年《红楼梦》刚刚出版时,曾有一位闺中小姐,看书看得入了迷,茶饭不思,父母为了阻止她继续沉迷,烧掉了她的书册,那小姐痛哭出声:“奈何烧杀我宝玉?!”于是大病一场。如果不是父母重新买回书册,怕是要抑郁成疾。
蔡夫人被林屿说的一愣一愣的,“果真有此事?”
“我骗夫人干嘛?”林屿笑道:“我知道蔡小郎君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故事结尾而已,如果有时间,自然会说给小郎君听。”
“那我们约个时间吧!”蔡元执立刻顺着棍子上。
蔡夫人觉得手在发痒,想揍孩子。这人!是不是连客套话都听不懂。
“嗯,那就明天或者后天?我还会在翠州停留两三天,小郎君可以随时去。”林屿想了想回答。
“那就这么说定了!”蔡元执都被扒拉到门口,还不忘回头说话,然后被额头青筋跳动的蔡夫人拖走。
等二人出现在楼下,康平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个哥哥真有趣啊!”
“的确挺有趣的。”林屿也挺想笑的,不过蔡元执人不坏,偶尔听过蔡夫人抱怨,说她家儿子不学无术,上学不用心也不完全是这样嘛。
*
拜见了本地商会的会长后,蔡夫人揉了揉自己笑僵的脸和嘴角,这群人真是不好打发,看到她搞出的声势,拐弯抹角的想要打听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高人,还想挖墙角。哼!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
蔡夫人能够独自经营财聚钱庄这么久,手里当然有两把刷子,连消带打语笑嫣然,不动声色就把事情推了回去,一点消息都没透出去。
只是商会的男人占了九成,唯三的女性都跟她情况相似,那些男人总觉得女人性子软手段软,屡屡试探拿她当软柿子捏,不伤人但是膈应人。而蔡夫人想做点什么事情,还需要花费两倍的精力。
正生气呢,面前出现一杯清茶,温度刚好能解渴,蔡夫人一口气喝下去,转过去看递茶的人,她的傻儿子,蔡元执正关心的看着她。
“娘,累不累?我帮你捶捶肩膀。”蔡元执正在献殷勤,希望他娘能看在他这么乖巧的份儿,答应他去找林屿。
“我累,也是被你气的,什么时候能来帮我的忙?”蔡夫人说话没好气。
“这个,这个,我是真的不擅长啊...”蔡元执一提到账本子,他脑袋也疼,为什么这里这么算?为什么那里又要那么算?他根本闹不明白。
“让你去练武练枪,一招一式记的清清楚楚对吧?”蔡夫人还是不死心,“请了那么多师父来,你怎么学不会呢...真是愁人。”她早晚会有老去的那天,到时候谁来管这摊子家业?依照元执的性子,怕不是被骗的倾家荡产?一想到这个,蔡夫人愁的是睡不着。
还有前几日出门,差点被骗去两千两的事情...蔡夫□□头硬了。
对此,蔡元执表示他真的努力过,死记硬背了,可惜天赋没点到这上面,有什么法子?
蔡夫人最终还是希望培养她成才的,她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希望他过的好。
蔡元执没敢继续说话,万一那里又惹到亲娘就不好了。
蔡夫人思考了一刻钟,以前的套路没用,不如试试别的法子,死马当活马医呗。
“你要去找林小郎君就去吧,就趁着就两天。”蔡夫人松口,打算看看能不能把他脑袋敲开窍。
得偿所愿,蔡元执欢呼起来,并且开始计划到时候带什么礼物。
*
林屿在茶楼了观察了半个上午,确定没什么纰漏之后,跟蔡夫人留了口信告辞。
财聚钱庄门口抽奖的消息,已经传的是沸沸扬扬,人人都在议论。连他住的客栈都有不少人跑去凑热闹,希望自己是个运气爆棚的人。而银票也顺利的宣传出去,不管是大商人还是小居民,自然有用上的一天。
比如外出做工的乡民,要把银钱带回老家,就格外需要银票。
林屿试着跟蔡夫人提过,下一个试点就开到褚州去,没想到蔡夫人也是这个想法,两人一拍即合。虽然褚州穷困孤苦,是个鸟不生蛋的流放之地,可反过来,谁家都有个三亲六戚,总会想要帮帮自家人,给他们寄些银钱度日。
林屿打算到时候给周氏多寄些银钱,看能不能给她们换个活,除了交粮食,徭役也是避之不及的问题。
既然这样,赚钱赚钱!等到新院子落成,再把装修做好,林屿能剩下的银子,不会超过二十两,兜里没钱人心慌,他得再次把赚钱的事情记上!
下午他就待在客栈,跟胡婆婆去绢花铺子里推销,虽然那些掌柜可有可无的,但是好歹也算是订购了几件,等待着客户的回馈。
“其实现在已经挺好了,咱们初来乍到的,那些掌柜也不清楚销量,自然热情不起来。”胡婆婆还安慰他。
“我懂的婆婆,而且这些都是大铺子,也不缺簪娘给他们送货,当然爱答不理的。”林屿只是在思考,有没有快速打开市场的办法?
而且,翠州姑娘们的审美更偏向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要不要从这里着手呢?
林屿脑中灵光一现,想起曾经在汉服社,学姐们经常自己手工做饰品,要说省钱又好看,当然会缠花莫属了!
缠花本来自湖北英山,又叫英山缠花,是用各色丝线缠绕到硬纸板上,形成各种花样的装饰品,款式多变,丰富多彩,正好是适合他们现在做的饰品。
除了费手指头,没毛病!
林屿扭头就去旁边的布料店买了丝线跟细铜丝,塞了一包袱。
“又要搞什么新花样?”
“等我做好再告诉您,我现在心里没底。”林屿托着包袱笑眯眯的。
这是一个属于他的小秘密,自从穿越之后,他发现他的记忆力变的特别好,尤其是前世那些晃过几眼,浏览过的泛知识视频,统统都存放在脑子里。平时不去想的话,它们也不会冒出来,但如果有需要,就像存放在匣子中的物品,随手可取。
要不然他哪来那么多主意!
胡婆婆听他这么讲,知道他至少有五成把握,也就不继续追问,反而开始商量回去是租牛车还是买牛。
因为要求送挂面和豆干的客栈饭馆还挺多,约定五日一次,这样的话,租别人的车未必有那么及时,而自己养车的话,平时用不上挺浪费。
“是有点浪费呢,如果再忙一点,倒是可以养一头牛。”林屿正纠结,买一头成年牛需要二十两,还不包括草料,买得起车烧不起油啊。
“要不然还是等过段时间吧,现在手头紧,等明年买一头小牛先养着。”以后他们要去县城也方便。
林屿正跟胡婆婆说话,不防前面拐角处突然蹿出一个人来,直愣愣对着胡婆婆撞上去,林屿眼疾手快拉了胡婆婆一把,不然要把她撞到。
老年人骨质疏松,恢复也慢,撞着了可是大事!
对面人撞了人还想马上离开,被林屿反手拉住,“道歉!撞了人还想跑?”
那人回过头来,嘴里骂骂咧咧:“怎么滴,想碰瓷?告诉你,我可是翠州本地人,不吃那一套!”
“你是不是本地人我不关心,撞了人道歉总是应该的吧?”林屿手上用力,“说话!跟我婆婆道歉!”
林屿如今的个头,只看背影跟成年人一样,也就是面孔会泄露出几分稚嫩,如果他再板着脸,还挺唬人的,那人本来也是欺软怕硬的主,自然而然软了脾性,乖乖的道歉。
道歉之后,林屿松了手,“滚吧!”那人屁都没敢放,马上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