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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弱受,我装的[穿书] 分卷(44)

将自己和那个人渣比作一类,可见宋含章对自己有多失望。

他拿刀挥向自己,宋时清怎么可能不心疼。

对不起。宋含章红着眼埋首在宋时清怀中,对不起外公。

医生很快来将宋时清接走,宋含章跟着走了几步,却像是突然被人抽掉了所有力气,他连病房都没有走出去,失神地跌入沙发。

就算是他和淳乐水在车上争吵,他被淳乐水不断质问的时候,宋含章也从来没有产生过将自己和那个人类比的想法。因为他清楚,他错是错在误会了淳乐水这么多年,他的所有混蛋行为是建立在以此为前提的基础上,是有迹可循的。

反而是他经常怀疑淳乐水,他呆在宋家接近自己的目的,他是不是也像孙明鸿那样觊觎宋家家业?他对自己频繁的毫无底线的示爱是不是为了放松自己的警惕让自己爱上他,然后像孙明鸿杀死母亲一样杀死自己?

所以宋含章从来不相信淳乐水是真心爱自己的,后来听到淳乐水的心声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当宋含章被问得哑口无言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至少在曾经,淳乐水是真的爱他的,爱到全然失望,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也会奋不顾身救他。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失望,是由无数件小事累积而来,大多数时候都觉得忍一忍就过去了,但其实一直都处于某个临界点,而可能再那之上甚至不能再承担起一根羽毛的重量。

就像是母亲对孙明鸿,和淳乐水对他。

当淳乐水躺在宋含章怀里呼吸微弱心跳缓慢时,巨大的恐惧让宋含章意识到,他一直把淳乐水当做孙明鸿来戒备,其实他才是举着刀的刽子手。

他和孙明鸿一样伤透了一个人的心,并且杀死了他。

只是母亲会流血,而淳乐水是安静的毫无反应地躺在他怀里。

所以淳乐水醒来不想见到他,是多合情合理的一件事。

他累了,倦了,不想再和宋含章玩下去了。

宋含章不知道的是,淳乐水不想见到他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一个原因。

与此相比,更重要的原因是淳乐水很不安。

他不安于落水时对于宋含章死亡的恐惧,他非常清楚自己对宋含章是毫无好感的,每次想弄死他的想法也不是作假,而是真的恨不得让宋含章死了算了。

他以为自己在宋含章面临危险时还能悠闲看戏,但实际上那一瞬间,他甚至宁愿死的是自己。

这让淳乐水毛骨悚然,因为那一刻他能清楚分辨出这是从他自己脑中冒出的想法,不是多出来的莫名情绪,而是他本人就是那样想的。

甚至包括去救他,都完全是出于本能。

他让自己保持着高度冷静,就是因为当下只有他才能救宋含章。

如果身边的人不是宋含章,他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还能全程不慌乱。

这不得不让淳乐水怀疑,为什么宋含章会在自己潜意识里占据那么重要的位置,这些真的是贱受残留给他这个穿越者的情绪吗?

他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醒来就已经绑定好系统,被告诉姓甚名谁,并且将选择摆在他面前。

当时淳乐水还觉得好巧,他所需要穿越的角色和他名字一模一样。

系统怎么说的来着?

它说这是穿书基操。

淳乐水信了,并且对自己空白的过去毫不好奇,毕竟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他只想要未来。

但现在,淳乐水突然想要窥探一下自己的过去,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记忆?为什么会被系统选择?

他能感觉到系统还在,但装死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在不知道被淳乐水催促了多少遍后系统才道:[是你强烈的意志召唤了我,获得了追求自由的机会。]

那我对于过去的记忆呢?淳乐水问。

[那些重要吗?]系统说,[你已经死了,你哪里还有过去?你只用记住自己的目的,不断地往前看就好了。]

避重就轻的回答,却让淳乐水无比惊恐。

答案或许已经在他自己手中。

他无法面对这件事,而人类对于危险的首要规避反应就是

逃。

他第一件事就是从宋含章病房搬了出去,宋时清关心他问了许多,但淳乐水什么都没说。

他自己心里也很乱。

就在他啃着指尖盘算离婚的事情时,走廊上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透过玻璃,他看到几位医生匆忙地推着病床奔走,而淳乐水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床上的人是宋时清。

他一惊,猛地拉开门正准备跟上去,一转头就和刚从病房里出来的宋含章四目相对。

淳乐水第一次看到宋含章那个模样,穿着病服就好像一吹就要倒似的,整张脸上唯一的颜色就是猩红的双眼,和被他撕下纱布后抠到流血的额角伤口。

但淳乐水现在根本没工夫搭理他,又或者说有功夫也不会搭理他。

轻飘飘一眼后就迅速移开目光,追着已经消失在拐角的病床跟上去。

【搞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给谁看?】

【还要让外公醒过来担心你吗?】

【乌鸡鲅鱼。】

宋含章正准备抬步,闻言顿了下才跟上,只是在路过护士站的时候,麻烦护士重新给自己包扎了一下额头才赶往抢救室。

包括后来匆匆赶来的许叔,三人并没有等多久宋时清就被推出来。

陈医生紧随其后:还好这次发作虽然急但是刚好在医院,而且含章的急救方法也很正确,没什么大问题。

淳乐水和许叔都连忙凑过去,陈医生无奈:好了好了,先把老爷子推回病房,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外公,淳乐水轻声说,你吓死我了。

老爷子显得很疲惫,笑着用手心贴了两下淳乐水的脸:对不起,外公不该吓你。

淳乐水顺杆就上,点头道:没错,老爷子既然认识到了错误下次就不要再犯了。

宋时清连连应了几声好。

他看了眼人群之外看着他又不敢靠近的宋含章,对他伸出手。

宋含章过了好几秒才走到床边,牵住宋时清的手。

老爷子握着他的手轻捏了两下:没事。

宋含章一言不发地垂着头。

外公的手很烫,手心干燥,手背皮肤不像年轻人那样有弹性,指腹轻轻挨着就能感觉到其中流失的胶原蛋白,在不用力的情况下也能摸到手背上明显凸起的血管。

就是这双手,当初把宋含章从地上抱起来,帮他擦眼泪,又在晚上他做噩梦时拍打着被面陪他一整晚。

也是这双手,牵着宋含章去母亲陵园,轻拍他的脸让他出去玩,放纵他做他想做的事情。

但因为觉得他逼自己结婚,宋含章不顾外公的不舍非要从家里搬出去,自己天天在外面释放情绪过逍遥日子,却从没想过早点帮外公接下重担,没有想过他靠外公取暖时,外公何尝不是将对母亲的思念投影在他身上以此慰藉。

他仗着有人宠爱便肆无忌惮。

他甚至还提起了外公最不想听到和提起的人,他将自己和孙明鸿相比,分明是在刺杀外公。

无形的刀虽然不见血,却也会要人命。

如果外公有什么意外,他就是凶手。

但幸好,幸好外公没事。

宋含章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抖,他现在阵阵后怕,又不想被淳乐水和许叔看到自己濒临崩溃的样子,想要抽出手去外面整理情绪。

没事就好。宋含章喉咙又酸又紧,好半天才勉强道,您先休息吧,等回头我还有事和您商量。

宋时清确实累,他又紧捏了宋含章一下,才放开手。

宋含章俯身帮他盖上被子。

他情绪不太好,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

只是淳乐水现在已经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曲意逢迎,但也因为知道他是担心外公,便也没有在心里嘲讽,总之是非常平静地从病房里离开打算让宋时清好好休息。

宋含章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回头。

确认淳乐水没有问题他是安下心来,但他现在并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

小少爷,你还好吗?许叔觉得他不太对劲有些担忧,他以为宋含章是担心宋时清,既然陈医生说没事,你就别太担心了。

宋含章点了点头:许叔,外公麻烦您了。

老爷子这边有我就行了,你也快去休息。许叔压低声音,免得吵到病床上的宋时清,你和乐水的身体也很重要,你徐姨做了你们爱吃的,一会儿送过来多吃点把能量都补回来,你看你这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一路从宋时清的病房念到宋含章的病房。

宋含章笑了下:知道了,您好啰嗦。

你第一天知道你许叔啰嗦啊?许清轻笑,拍拍他的背,行了,我也要回去照顾老爷子了,你这么大了许叔就不陪床了。

许叔宋含章稍作沉默,我长大了。

你在我心里可永远都是小孩儿。

不,许叔,我该长大了。

宋含章望着他的背影走出视线,才开门进了房间。

他没办法永远躲在外公身后,他应该学会承担责任,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犯过的错负责。

淳乐水歪头靠在宋含章怀里。

四周是呼啸的寒风,宋含章冻得浑身都在哆嗦,想要去拍淳乐水脸的手因为僵硬而蜷缩着,舒展不开。

淳乐水闭着眼睛,漂亮的脸白到宛如玻璃一样仿佛透明,浓密睫毛轻搭在眼下,因为湿了水,结成小小的冰晶。

他像是随时都要消失一样,脸上唯一的颜色就是眼下的小痣,黑得像是拿笔点上去的。

宋含章感受不到一点他身体的温度,想要往他体内输送热气,贴上去后只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气。

宋含章顿了顿,心跳都开始加速。

他指尖紧按住淳乐水的脸颊,后者仰着头,机械般的随着他的动作张开嘴,舌尖探入,宋含章感受不到他嘴里一丝一毫的温度,冷得就像冰块一样。

没事没事,只是失温。宋含章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含热了双指擦干后去按他颈部的脉搏。

四周寂静无声,就连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

一定是我没找对地方。

宋含章喃喃自语,把人搂紧了些,换了一边把手指放在淳乐水下颚和颈部的交界处。

怎么回事?他拧眉,正准备收了手先帮淳乐水暖暖脖子,后者的脑袋就像是断了线风筝,垂落到一旁。

风重新动起来,宋含章静了许久才将手指放到淳乐水鼻下。

没有鼻息。

他死了。

宋含章猛然惊醒。

梦里的场景历历在目,淳乐水的头无力垂落的画面真实到可怕,宋含章满头大汗却浑身发冷。

他双眼发直地盯着床尾,等自己激烈的喘息平稳下来后,才打开床头灯,喝了口杯里已经凉透的水,冰凉的液体顺着食管凉进胃里,让宋含章恍然想起梦里淳乐水口中的温度。

他捏了捏眉心,放下杯子下床换衣服。

从医院回来当天,淳乐水就带着他的铺盖卷从宋含章房间里搬了出去,床又属于宋含章了,但他却无法像以前一样一夜无梦到天亮。

因为忙于工作,他每天睡觉时间有限,入睡速度和睡觉质量都很高,但现在他却经常总会在闹钟响起前一个到半个小时就从梦中惊醒。

他总是会反复梦见那天落水后两人在岸边的场景,淳乐水永远都是那副易碎的模样靠在自己怀里,而他当时的恐惧在梦里全部成了真,梦里的淳乐水从来都没有醒来过。

这导致他有时候在现实中看到淳乐水都会恍惚一瞬。

宋含章还没下完楼梯,已经听到餐厅里淳乐水的声音:外公,我去排练去了。

他抓着包,手上拿着两片吐司,一口气干掉杯子里的牛奶后从楼道下跑过,连余光都没分给站在楼梯口的宋含章一下,越过客厅从正门跑出去。

宋含章拉开餐边椅坐下:外公。

宋时清说: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和好?

虽然相比于淳乐水对宋含章百依百顺,宋时清更愿意看到这种使小性子一类的画面,因为这也侧面说明两人不再是之前那种一方无条件将就另外一方的不健康关系,但就是两人第一次闹矛盾的时间就有点超出宋时清想象的长。

宋含章很想说他们根本就没好过,哪有和好这么一说。

他知道淳乐水是因为听到他的脚步声才匆忙离开,他现在是完全不会和宋含章呆在同一个空间,宋含章已经习惯了。

他其实有尝试和淳乐水谈谈,但当他一句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弥补你说完后就立刻被淳乐水怼了回来。

淳乐水说:你做什么都不能弥补我。

一句话便让宋含章哑口无言。

而他确实也对目前的情况束手无策,他尝试从淳乐水需要的角度下手,但淳乐水却什么都不需要,简直让他无从下手。

至于离婚,宋含章倒是听到了淳乐水心里有这个想法。

但当他提出来,淳乐水反倒是拒绝了他,说外公现在身体不好离婚的事情之后再说。

宋含章虽然对淳乐水心怀愧疚,想要弥补他,但他对淳乐水不是爱,他也知道淳乐水不爱他,像情侣那样变着花样伏低做小地乞求原谅这种事显然也不适合他们这种情况。

于是事情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两人冷战,应该说是淳乐水单方面的冷战持续到现在已经一个多礼拜了。

乐水说他想暂时搬出去住一段时间。宋时清说。

宋含章默默吃着早餐:好。

你就不挽留一下?

现在就算淳乐水说要天上的星星,宋含章也要想办法摘下来给他,他说要搬出去,宋含章只想顺着他,哪敢挽留。

但他只能对外公说:他现在还在气头上,等他气过了我再想办法。

含章,老爷子见他们这样闹别扭也揪心,便道,你给外公说说,你们那天到底是说了什么才闹成这样,你别看老头子孤寡几十年,但论哄人你肯定没我有经验,你外婆以前可是动不动就给我甩脾气。你给我说说,外公帮你分析分析。

自从上次宋时清在医院发病后,一家人倒是把话说开了,他松口同意手术,将手上大部分的工作都交给了宋含章,最近正在家养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