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庆心如死灰,直接滑坐在地上。
侍卫们可能也觉得她可怜,任由她跟堆烂泥一样瘫坐着。
时清目的达成,扬声示意:“动手。”
御林军将这十余人围住。
比武力,这些人根本不是御林军的对手,招架起来格外吃力。
孙大给她们使了个眼色,其余人像飞蛾一样朝御林军不管不顾的冲过去,孙大则慢慢退出来。
她眼睛阴狠地看向屋檐台阶下的时清。
去死吧!
她从怀里掏出淬了毒的暗镖,朝时清的心口处扔去。
孙大知道有云执在时清肯定能躲过第一支,于是她准备在对方躲开时,另一支镖直封对方走位。
到时候躲避不及,两个人,总要死一个!
月光下,云执瞧见镖的那一刻,心脏突得猛跳。
上回从河里出来时,时清唇色苍白跪坐在地上直直盯着他看的那一幕记忆犹新。
那次她是真的吓到了。
云执握着剑的手发紧,原本迟疑不决的眸光越发坚定。
若是自己有事,将来谁能贴身护她?
云执薄唇抿紧,飞快地伸手握住时清的手腕,将人往身边一带,躲过第一支镖。
孙大跟云执交手过几次,知道他不忍下死手,所以有恃无恐的想利用他这个弱点。
对敌人的心软,就是对身边人的残忍。
她要两人一人死,另外一人这辈子都活在愧疚跟自责中!
只有这样的惩罚,才能抹消她的心头之恨!为孙丞相一家报仇!
然而这次注定跟孙大想的不同。
云执拉开时清的那一瞬间,右手拇指顶开剑鞘,青剑寒光外泄。
云执将时清推到廊柱后面,在另只镖飞来时,直接迎上去用剑鞘硬生生接下。
镖跟剑鞘相撞。
同时在孙大准备扔第三支镖时,云执身影犹如鬼魅般飘过去,比镖还快,比风还轻,在孙大没反应过来之前,青剑直接穿透她的心脏!
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算是给对方一个痛快了断。
强大的气场压制过来,伴随胸口一剑,孙大毫无招架之力,没忍住吐了口血,手一抖,镖无力地掉在地上。
她怔怔地低头看着胸口的剑,满眼的不敢相信。
云执拿剑的手青筋凸起,抬眸看向难以置信的孙大,眼神清亮逼人。
“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
剑抽出来,孙大双膝一软,跪在云执脚边。
云执剑尖指地垂眸看她,剑身上的血汇集到剑尖处,滴在庭院里的青石板上。
他学武是为了保护人,不是为了杀人。
若是两者间只能选一个——
他选择时清。
孙大咽气的时候,庭院里其余侍卫也被御林军尽数解决。
御林军头领侧头看向孙大那支被云执躲开后深深插进门框上的镖,面露惊诧,再看向云执的目光越发充满敬佩。
会暗器之人动作本就极快,而能在对方出手前就一剑解决对方,这得比她还要快。
云执武功究竟有多高深……
原来之前花里胡哨的那些只是不愿意杀人故意消耗对方体力,而今天这干脆利落的一剑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时清从廊柱后面探头,“云执。”
她把地上的剑鞘捡起来,扯着衣袖擦干净,朝云执走过来。
云执从怀里掏出巾帕,把剑身擦拭完才收进剑鞘里。
他眸光晃动,轻声说,“宝石又碎了一颗。”
时清伸手勾云执掌心,他向来温热的手掌今天却是冰凉湿润。
“没事,我给你换新的。”
云执攥紧时清的手指,心就这么慢慢安了下来。
御林军处理庭院里的尸体,同时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可以表明身份的证据。
蜜合跟鸦青一直躲在后院马车里,这会儿听见没动静了才敢出来。
两人从柴房中找到本驿馆真正的驿官,对方有气无力只剩半条命了。
而李芸庆则是坐在院子里,死活不愿意起来。
她看向时清,“今晚这事回京后我定会如实告诉圣上。”
指的是时清不管她的生死安危硬是要把刺客留下的事情,参时清一个好大喜功不顾同僚之罪!
时清提起衣摆蹲在地上看她,“李大人,你说如果我把你一起解决了,是不是就不用担心有人背后捅我小刀了?”
“毕竟,我完全可以把过失都推到刺客身上。”
时清笑,“我就跟皇上说我尽力了,但还是没救下你,说不定皇上还会宽慰我两句,同时对你的死表示遗憾。”
头顶白惨惨的月光映在时清那张昳丽张扬的脸上,竟是有些唬人。
李芸庆瞳孔收缩,倒抽了口凉气,脸色当场吓得发白。
云执站在旁边看时清吓唬人,眼尾抽动,伸手轻轻揉了把她头顶。
怎么感觉她才像个坏人。
时清立马扭头昂脸瞪云执,拍掉头上的爪子。
好好的气氛都被他破坏掉了。
云执飞速地收回手,改成抱剑的动作。
李芸庆哆哆嗦嗦的问,“你是在跟我说笑对吧?”
时清翻白眼,“你说呢?”
她道:“我也算救了你,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倒打一耙恩将仇报,我就是救只狗,它也知道感激的对着我汪汪两声,救你有个什么用。”
时清嗤笑,“再说,到底谁想杀谁,你比我心里清楚。”
被救出来的驿官带着下人重新把房间收拾了一遍,灯台点上,光线明亮。
时清站起来垂眸看李芸庆,“你要是不起来就在这儿睡,绝对没人拦着你。”
李芸庆下颚紧绷,“时清,我就算不是你的上峰,以年龄来说也算是你的长辈,你都是这个态度对待长辈跟同僚的吗?”
“你这般姿态,将来若是位高权重,眼里还有没有别人?”
时清笑了,“瞧你这话说的,我都位高权重了,眼里还要什么别人?”
“应该是别人眼里有我才对,而我眼里会不会有你这样的官员全看心情。”
“我客气的喊你一声姨,你真拿自己当我长辈了。既然这样,您看如今也都六月份,离过年也不远了,那您这个长辈见着我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李芸庆根本说不过时清,索性撑着地爬起来,一甩衣袖往里走。
时清在后面悠悠说道:“李大人,不再坐院里聊一会儿了?”
李芸庆现在半点不想听时清说话,只想早点回京离她远远的。
刚才那么些侍卫,怎么就没一个能弄死时清的呢。
她活着回京,简直就是苍天无眼!
时清不管李芸庆怎么想,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准备睡觉。
云执脑袋枕着双臂睡在她身边,听着她平缓的呼吸声入睡。
平时时清睡眠质量极好,今天可能是在马车上睡过了,晚上睡的便不是很沉,后半夜隐隐听到身边的云执呼吸不对,气息有些乱。
她起来看他,对着微弱的灯台光亮,能看见云执满脑门的汗,搭放在小腹上的双手紧攥成拳,白净骨感的手背青筋凸起。
“云执?”
时清觉得他是梦魇了,轻轻喊他。
云执沉浸在梦里,怎么都出不来。
他梦见自己没有遇见时清,怀着一腔热血执剑天涯,对谁都是报以信任跟真诚。
尤其是对大哥哥一样的柳月铭,更是没有半分怀疑。
他家里上面的是位姐姐,云执一直希望能有个大哥,这样两兄弟可以一起走江湖。
而柳月铭不管是温文尔雅的性子还是翩翩君子的作风,都完全满足他这一幻想。
跟动不动就要拧自己耳朵的姐姐比,耐心十足的柳月铭完全有大哥的风范。
云执跟他执剑天涯,跟他讲述家里有趣的事情,帮他解决麻烦。
他觉得江湖的美好也就不过如此。
直到在悬崖边,被柳月铭一掌打下悬崖。
“云家与我岳家之仇积怨已深,今日之事你怪不着我,要怪只能怪你蠢笨天真,竟是什么人都愿意相信,傻的可怜。”
他说,“云执,看在以往的兄弟情分上,我定会给你父母一个干脆,不会虐杀他们。”
“你父母也是有趣,竟没将这事告诉你。哦,我懂了,他们以为这便是保护。”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