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铭,不对,应该是叫岳铭,站在悬崖边,看着跌落下去不见踪影的人,握紧手中扇子,“若不是仇敌,我倒是真希望有这么个弟弟,可惜了……”
云执以真诚待人,以热血行事,是难得一见的赤子之心。
可惜这颗心,在被最信任的兄弟打下悬崖时,便碎了。
云执命大,竟是没死,在悬崖灵泉中浸泡几日,等身体勉强复原就拼命往家里赶。
以往避世不出犹如一片世外桃源的云家,在云执抵达时却已经被一把火焚尽,成了废墟。
若不是他轻易信人,便不会有今日。
若不是他执意外出,也不会有今日。
若是他早早发现柳月铭的阴险了结掉他,更不会有今日。
错的人完全是自己。
云执从没觉得,善良跟真诚是一件这么残忍的事情。
他开始去查岳家跟云家的过往,隐姓埋名为云家复仇。
可失去的终究是失去了,所有的遗憾跟愧疚就像把刀子日日夜夜凌迟他的心脏。
云执痛苦时,只能把利刃对准自己的手臂。
梦境像是走马灯,场景过度极快,但其中情绪却又真实存在。
云执大仇得报,手刃仇敌时,以前从不杀人的他如今已经麻木的像把嗜血的剑。
看见柳月铭痛苦的神色时没有半分多余情绪。
而一年之前,他还拿这人当成自己的亲哥哥。
柳月铭死在剑下,云执单膝跪在地上,看着剑上的血,就在他要自我了断之时,眼前一道白光出现。
机械的声音响起:
“云执,起点男主,人间试炼结束,已无牵挂。系统即将开启仙门,进入修仙界。”
不对。
云执下意识地掏出巾帕把剑身慢慢擦拭干净,扭头朝后找自己的剑鞘。
应该有人给他拿剑鞘的。
他还有要保护的人。
保护那个会给他捡剑鞘的人。
他还有。
他不能走。
云执梦中用剑奋力挥开朝他逼近的白光,现实中挣扎着从梦中惊醒,弹坐起来,心脏重重跳动久久难平。
他坐在床上,一时间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视线迟迟难对焦,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云执?”时清跪坐在他腰腹两侧,伸手捧起他满是汗水跟泪水的脸,担忧的看着他。
云执梦里哭的很压抑痛苦,像是失去很重要很在乎的人,下唇瓣咬的全是牙印,隐隐渗出血来。
云执抬头看时清,眼睛缓慢对焦,凝聚在她脸上。
“时清,我在梦里差点忘了你。”
他冰凉的手掌贴在她脸上,拇指轻轻摩挲,视线紧紧地看着时清的脸,不舍得错开。
云执轻轻扯着嘴角笑,眸光清亮含水,声音嘶哑低沉的不像话,“还好我最后想起来了。”
语气说不出的委屈压抑。
时清心脏收缩,凑过去亲他额头。
云执双手顺势环住时清的腰,把脸埋在她怀里,呼吸沉沉,心脏说不出的压抑难受。
似乎不像是场梦,更像是他没掉进这个世界就会真实发生的事情。
时清抱着云执,就在他撞进自己怀里的那一瞬间,时清清晰的感觉到眼前的透明面板好像闪了一下。
她把面板划拉开,才发现并不是错觉。
炮灰面板像是突然没了信号一样,所有的数据全都变成乱码,紧接着一片空白,什么都没了。
时清茫然地看着这一变化,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跟云执有关系?
炮灰面板的数据全被格式掉,包括任务身份以及生命值。
瞬息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面板:
[宿主您好,杠精系统为您服务。]
“……”
时清眼尾抽动,沉默了。
还没完没了?
[恭喜宿主解锁本系统,本系统跟《庶女逆袭》系统不同。有人走捷径获取气运,本系统的任务旨在帮她们认清身份跟现实,教她们脚踏实地做人,本本分分做事。]
[宿主越杠,《庶女逆袭》系统所夺走的本世界气运便会越弱,等任务完成时,便是本系统自觉离开时。]
[若是任务失败,宿主按原剧情死亡,本世界所有人物失去自己的思想,成为系统吸食气运的工具人。]
时清看了眼,目前杠精值:百分之三十。
任务:让原本就是庶女出身的钱大人清醒一点。
“??!!!”
时清无声骂了句,艹!
这么劲爆吗?
一直看不起庶女的钱大人,其实是庶女出身?
这事钱大人本人知道吗?
时清莫名激动起来。
总感觉这趟回京,有热闹看了。
左右都是系统,反正哪个都一样。
时清拍拍云执的背,“宝贝,我感觉你做了件大事。”
肯定是云执梦里的选择影响了什么,蝴蝶效应波及到她身上来了。
云执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仰头看时清。
时清眉眼弯弯的看着他,“想不想来点深夜诱惑,抚慰你受伤的心灵?”
“……”
而此时远在京城皇宫里的五皇女,从梦中醒来,被反噬的一口血吐在床边帐子上。
她本以为可以除掉云执,结果没成想都没有时清的记忆了,他还保留着有时清之时的习惯。
这副身体越发的差了,而本来早该死的时清却是活蹦乱跳。
五皇女抹掉嘴角鲜血,眸光幽深。
时清。
清晨,天亮。
时清神清气爽,云执虽然下唇瓣的伤口还在,但衣襟下的痕迹更多,一时间也不知道分神去想哪一块疼不疼。
他擦拭着剑鞘,准备回京就把这块碎掉的宝石换掉。
“你说给我买剑穗,买什么样的?”云执问时清,“我要那种好看的。”
时清靠着车壁嗑瓜子,“咱不浪费钱,回京我亲手给你做一个。”
“……”云执默默地把剑收起来。
时清瞪他,“嗳?你这是什么眼神?”
她指着那花里胡哨的剑鞘,“你还好意思嫌弃我的审美?”
时清扑过去,云执笑着拦住她,嘴硬的说,“你不懂,那多好看。”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她小时大人,回京了。
第70章 “我不想听你说话。”……
时清回京的时候差不多六月多一点,正好赶上几天后的君后生辰。
比起原本在意的时清回京,她在驿馆遇袭一事明显引起的风波更大。
这事又不是秘密,几乎半个京城都知道。
钱府书房内,钱母脸色阴沉地坐在书案后面的椅子上,“还是让她给回来了。”
孙府那侍卫本以为有点能力,就这还是没能除掉时清。
而她进京后再想下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钱府侍卫从外面进来,行礼低声说,“大人,二小姐来了。”
钱母眉头拧紧,嘴角下压,一副不耐烦的神色,“她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问问母亲大人,驿馆那事是不是您做的?”钱灿灿进来,连礼都没行,直接站在书案前面。
今天消息刚传到京城,说昨夜时清驿馆遇刺,极其凶险。
其中有一个会暗器的侍卫,像极了罪臣孙启冉孙丞相的家养侍卫。
按理说这人应该在流放边疆的路上,现在突然出现在驿馆里假冒驿官刺杀时清,背后定是有人将她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