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夺媚 夺媚 第42节

·

我忘了设定发布时间,我有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荼靡、木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风徐来 10瓶;

第三十七章

#37

作为晋王妃傅氏的小侄女, 傅千凝儿时随外祖父、父亲来王府小住过一段时日,也祭奠过姑姑。

时隔多年, 晋王见她出落得亭亭玉立,隐含亡妻的四五分影子,感慨良多, 遂趁霍书临和谢幼清到访,设宴招待,以示隆重。

傅千凝早已换过一身装扮,碧色轻丝褙子与淡绿罗裙温婉细致, 比平日的利落武服添了几许少女温柔。

她一改先前的叽叽喳喳, 低调进食,偶尔与谢幼清谈笑几句,表现相当得体。

笙歌随酒意融进深浓夜色, 主宾两欢, 宴尽席散。

宋思锐亲送客人出府后, 朝身侧窃笑的傅千凝斜睨一眼:“笑什么?”

“我适才坐对面没看真切,还猜你偷吃了什么东西忘擦嘴……”她噗嗤而笑,“看来是偷吃某人不成,反被吃了。”

“呿!”宋思锐下意识抿住唇角伤痕,“你说你一小丫头, 老关注这些污七八糟的细节, 还敢说出来?”

“哥哥居然有自知之明,自认干了污七八糟的事?”傅千凝毫不客气。

眼看萧一鸣憋笑,宋思锐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难怪傅四丫头说他楞小子, 昨儿互掐小半日,竟没认出来?

他想起二人交手的缘由,不禁心生悔意。

此昀熹乃彼昀熹,却不完全是。

被傅四丫头亲一口脸蛋便吓傻了,缓了一宿才好;再被他连吻数回吓哭,不晓得要懊恼多久……

可他的确忍不住,既想温存片刻,也想欺负一下。

毕竟遭她压迫奴役好些年,哪怕并无怨愤,却早有暗戳戳的戏弄念头。

当时因闻仆役来寻,她蹦起来撒腿就跑;而则不得不主理宴会,干脆容她独自冷静。

现今宴席散去,宋思锐决定借散步为由,到听荷苑附近小转两圈。倘若她还未歇息,他理应安抚一番,诚恳致歉。

穿过花木繁盛的园景,四周月色迷濛,蝉鸣躁动。偏生除了亲随阿源,傅千凝和萧一鸣也不紧不慢尾随在后。

“你俩各忙各活去!”宋思锐不耐烦。

傅千凝“哈”地干笑:“虽说王府是你家,可没规定此路由你独占吧?”

“三公子为属下安排的西苑,从这儿过去最方便。”萧一鸣坦荡磊落。

宋思锐顿时语塞,袍袖一甩,大步前行。

“可怜的表哥呀!”傅千凝幽幽叹息,“瞧这气急败坏的模样,想必闹翻了……”

“谁气急败坏?”

“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她无生辰八字,我俩分不清谁大谁小,历来以强弱论长幼……她如今柔柔弱弱的,你即便把人哄到手,也只能当我妹夫,哈、哈、哈!”

傅千凝得意洋洋,下巴高高仰起。

“嗯,”宋思锐长眸半眯,“这话我记住了。”

他眼缝流淌人畜无害的笑,反倒让傅千凝心下发怵,“欸……哥你什么意思?”

宋思锐微微一笑,往西南方向疾行。

傅千凝贫嘴一时,忧心多虑,赶紧提起裙子追上;萧一鸣对表兄妹二人的对话摸不着头脑,唯有快步随后。

···

宋思锐经居所不入,绕至大片竹丛后,忽闻环佩轻碰声渐近,暗觉狐惑,索性放慢步伐一探究竟。

夜风拂过竹叶,万叶千声。

提灯浮光掠影处,些许碎叶晃晃悠悠坠地,一名身穿淡绯芍药纹锦缎的女郎在侍婢搀扶下莲步而行。

华服极长,刺绣极艳,如盛开一地金银细绣的花朵。

铅粉敷脸,胭脂抹腮,黛染柳眉,花钿覆额,妆容精雅媚慵,眉眼娇态缱绻……竟是盛装的林昀熹!

既有谢婉芝的雍容华美,亦带谢幼清的冰肌玉骨,又具傅千凝的俏皮可人,却偏偏掩盖了她本人特有的清丽透着浓浓的造作感。

宋思锐脸上浮现出近乎于生无可恋之意:“昀熹,大晚上的……你装扮成这样,要做什么?”

林昀熹按照笙茹的意思悉心妆扮,原是想到宴会殿阁附近看能否见着宋思锐,好询问他几个问题。

不料,折腾太久,姗姗来迟。

道上偶遇,目睹他毫无惊喜,甚至有点嫌弃状,她垂下眼眸,忿然中略带委屈:“不干嘛,散步。”

见她不致于失了魂,宋思锐稍觉心安,噙笑:“好巧,我正打算散步,咱们顺道。”

傅千凝戏谑一笑:“真巧!我和萧大哥也想去散散步,也顺道。”

萧一鸣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哥”唬住,尴尬挠头。

宋思锐回头甩了他们一记飞刀眼:“你俩不顺道。”

“重色轻兄、轻妹又轻友!”傅千凝闷哼。

林昀熹本已觉此行过于冒失,此际恐坏了他们三人畅谈,福身道:“昀熹先行一步。”

宋思锐岂会让她逃脱?

他快速挽了她的手:“还生我的气?”

林昀熹明白他言下所指,不由自主抿起檀唇,绯色几欲浓过胭脂,片晌后,轻声嘀咕:“生气的。”

她本就姿容昳丽,浓妆下眼如桃花,不经意一瞥便能勾人心魂,遗憾满头珠钗过分扎眼。

“至美素璞,物莫能饰……”宋思锐轻叹,“我还是喜欢你简简单单的样子。”

他脱口而出的“喜欢”二字,教林昀熹心头骤停。

未料傅千凝不合时宜插口:“是啊!整那么花哨真奇怪!萧大哥,你说是吧?”

萧一鸣顺口应道:“是有些花哨!”

宋思锐火气腾烧——他的昀熹,何时轮到那两个家伙评头品足?

“四丫头,给我回莲心阁,将《六经要略》抄一遍,明早给我;一鸣兄,即刻去东城攒绣斋,拿我一个月前定做的衣物。”

傅千凝与萧一鸣各自懵然,面露匪夷所思,后忿忿离开。

宋思锐强硬支开两人,面带淡笑,接过侍婢的提灯,眼神示意余人原地待命,自顾牵着林昀熹步向不远处的积玉亭。

···

石亭一侧依傍嶙峋假山,一侧临悠悠碧泉,外围碧桃、红杏十数株。其时花期已过,婆娑树影在月下如披了银纱。

再次被宋思锐带至幽静角落,林昀熹免不了怯赧,总疑心要发生点不可告人之事。

枝桠漏下绰绰月华,柔和了他硬朗的轮廓,也为微哑沉嗓染了惑意。

“昀熹,目下无外人,是不是该老实告诉我,以此装扮要去何处、做何事?”

林昀熹羞愤难耐,总不能招认,受笙茹怂恿,计划跑出来勾引他吧?

“我是想着……吓唬你。”

“噗……鬼才信!以前不是嫌沉么?”宋思锐顺手取下她发上的鎏金红宝石流苏步摇,摘掉几枚金铃珠花,闷笑,“我兄长赠予的,不适合你。”

林昀熹一声不吭,由着他逐一拿下点缀金银发饰、璎珞、手镯等物,自觉今夜之举实为画蛇添足。

当他探手去扯衣裙的系带,她霎时慌了神:“三公子……”

眼见宋思锐并未停止,她仓皇后退,绸缎“嘶”声断裂。

“我赔你新的。”他强行将她那件满绣长褙子剥下,甩到一边,只留雪色上裳配金丝银线织就的拖裙。

林昀熹颤抖着捂住裙子:“不、不可再脱了……”

宋思锐上下端量她一阵,翻出白丝帕,到亭外沾了点泉水,细细为她抹拭胭脂水粉。

明明风凉水冷渗人面,她却意外觉烫灼。

待容色渐趋清秀时,他眸光流转而笑:“这才是我的昀熹。”

她惶惶不知如何接话,原先准备好的言语统统忘在脑后,只得按捺微颤,任由他以长指作梳,整理倾垂青丝。

良久,他缓缓开口:“昀熹,昨天没能管住亲戚,今日又太鲁莽,若把你吓着了,我宋思锐在此道歉。”

林昀熹滟滟泛红的娇颜乍露惊色,秀唇开阖,半晌说不出话来。

“此外,我向你保证,”宋思锐语气艰涩,“不论兄长或霍七,皆非你想像中的竹马……待你恢复记忆,如当真不情愿与我共度余生,我自会放你离开。”

他曾无比笃定,昀熹悄悄追随,只因抹不开面子主动和解。

至少,若恩断义绝,她决不会拖沓行事。

但近日,他对此事莫名丧失自信,尤其晋王府重任在肩、朝政事务逐渐上手,他越发怀疑,昀熹就算肯原谅他,也不可能安居于府中。

他有他的职责,她有她的使命。

七十二岛物产富庶,民风淳朴,近数十年屡受海盗滋扰。

她为秦家传人,定当投身于祖辈事业,护住她的岛民。

当年无牵无挂,他立心追随她,辅佐她。

而今局势剧变,他理应给她选择,而非端起天家贵族的架子,乱中豪夺。

林昀熹蝶翼墨睫细颤,纤指轻抬,以罕见柔暖的势态虚攀他臂膀,乃至悄然晃了晃苍色袍袖。

宋思锐这才注意到,她指甲上点染如夏日蔷薇的蔻丹,皙白小手被苍青银线云纹缎子一衬托,精致如画,甜美透心。

他喉结无意识滚了两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