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慈只得也跳下去。
两人跳下去后,上头屋子里,有人轻轻地走进来。
那人拍了拍伏案大睡的人,将睡着的人拍醒。
两人看看已经恢复如常的地道,走出屋子。
其中一人在屋子外拍了拍墙壁,屋子四角慢慢伸出四个铁轮子,一群人奔了过来,全力将屋子向外推。
那人拍墙时,那屋子发出生铁的砰砰声,显然这是个铁制的小屋,外头漆出砖样以假乱真,再以花树遮蔽,叫人注意不到。
不过片刻,整个屋子便移动了几尺,原先的地道口已经被重新覆盖,上头压住了整座铁屋。
大罗金仙也无法再从密道口出来。
那些人拍拍手上铁屑,无声消失在黑暗中。
……
暗道挖得很是粗糙,不像是给人居住的,里头也没什么东西,就是颇有些弯弯绕绕,铁慈转过几个圈,愕然道:“我怎么觉得转回了原点?”
飞羽道:“不,不是原先的地方,已经换了方向。”
但这一番转下来,两人也有点摸不清现在对应上头什么位置,只能继续向前走。
铁慈走了一阵,眼看这暗道就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忽然站住脚,急声道:“不对!我们回去!”
两人立即往回走,好容易转回去,再开密道门的时候,怎么也打不开。
两人都懂一些机关术,确定方才那个暗道口应该是无法从外面锁上的,要不然也不会双双下去。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铁慈猛地挥出一拳,撞得土块簌簌落了一头,隐约嘭一声响,与此同时她的拳头生痛。
那是打上铁板的声音。
铁慈知道不好。
密道口开不了是这事,这意味着今晚所有的一切都是陷阱。
顾小小!
铁慈心中焦灼起来,拉着飞羽就狂奔。
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从另一处出口出去。
铁慈心中有个可怕的猜想——如果另一边根本没有出口呢?
那他们就得被活埋在这地底下吗?
飞羽平日里性情无羁,关键时刻却很稳,拉着她的手,拍拍自己后腰,道:“就算那头没地道也无妨,我带着武器呢,咱们挖也能挖出去。”
铁慈道:“之前咱们一直感应到有气流,才会继续走的,出口一定有。”
两人顺着地道继续往前走,黑暗中怕有伏击,始终手搀手,各自照管着一边墙壁。
火折子昏黄的光晕耀亮彼此轮廓温柔。
铁慈虽然有些担忧焦灼,心情却宁静,哪怕明知道下一刻可能便要面对狂风骤雨。
走了一截不远的路,铁慈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甚至她隐隐听见了风雨水浪之声。
这地道不会出口在水下吧?
前方隐隐有风吹来。
离出口很近了。
铁慈握紧了飞羽的手,想要最后一段路瞬移出去。
至于移到哪里,看运气吧。
却在此时,她听见前方有人传音而来。
那人声音有点尖细,隐约有几分熟悉,先是笑了一声,然后道:“老实一点,别耍花招,一步步出来罢,你的好朋友在等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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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对付
时辰回到一个时辰之前。
赤雪和朝三一路追踪痕迹而去,朝三本就擅长追踪,一路点尘不惊地跟着,那些人半途弃车,徒步翻过一座矮山,在经过山脚下的时候,忽然草丛中蹿出来一人,一把将那孩子抢了过去。
抱着孩子匆匆赶路的人大惊欲呼,他的同伴也冲上来,那抢孩子的人衣袖一挥,那些人便无声倒地。
那出手的人有点诧异地看看自己的手,哈哈笑了一声,抱起孩子蹿入草丛中。
赤雪和朝三远远跟着,两人对视一眼,朝三继续跟着那个带孩子的人,沿途留下记号。赤雪留了下来,一一翻看倒地的人,大部分都已经中毒死亡,只有站在最远的一个人,因为吸入的毒粉量少,还留有一口气。
赤雪懂毒术,但眼前的毒她解不了,不过却还有些延缓减轻的手段,便摸出一个丸子给那人吃了,眼看那毒是能导致人咽喉肿大阻塞气道窒息而亡,又在那人咽喉上开了个口子,好让他不至于窒息而死。
这般处理好之后,那人终于醒来,赤雪的小刀抵在他咽喉上,眼光飘开不看那血,低声道:“你若想活,便按我说的做!”
那人连连点头。
片刻之后,赤雪将那人绑了塞在附近山洞里,自己起身去追朝三。
她虽几乎没有武功,却练得还不错的轻功,这样好歹逃路不会拖太女后腿。
不多时看见朝三留下的记号,前方有一座简陋的茅屋,两人躲在树后,看着那边动静。
朝三给赤雪打手势,表示那抢孩子的人进了屋,里头还有一个人,是个老头。
门忽然拉开,那抢孩子的人,穿着一身麻布黑袍,遮住头脸,出来在小屋旁的小溪里打了水。
那人走起路来便能发现,有些一瘸一拐。
有人把门拉开,那只手细瘦乌黑,鸟爪似的。
黑袍人道:“师傅,可需要我帮忙。”
一把奇怪的声音,隔门嘶哑地道:“无需。”
那黑袍人便坐在廊下,半晌道:“师傅,你怎么知道这时候会有人送孩子经过这里?”
里头人便笑道:“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他们是去盛都,我还知道他们多久送一次孩子……因为当初他们炼这个,就是听老祖我的呐。”
黑袍人啊了一声。
那老头的声音越发得意,道:“人人都想长生,越是高官厚禄却舍不得丢下这臭皮囊,萧家帮我介绍主顾,我得他们供奉,便指点了他们这条路。盛都天子脚下,行事多有顾忌,这幼骨鼎炉的事,那些官儿可不敢做,也只得托付了萧家,在这东明练就了,再送上京。”
黑袍人道:“师傅,你被那两个小贼重伤,这幼骨鼎炉真能让您恢复如常?”
“那是自然。他们这鼎炉,每个人需要的种类和时日不同。我算着,近日当有一个鼎炉成了,该送上京了,果然今日叫你等着了。”
黑袍人道:“既然您和萧家有交情,那为何不直接托庇于萧家,反而要在这荒野流浪呢。”
“萧家是个什么好东西?老夫身为毒狂,睥睨天下的时候,他们捧着敬着,如今老夫沦落重伤,又知道他家这么要紧的秘密,真要去寻他们,不是羊入虎口?”老怪的声音丝丝如蛇,“自然要等我恢复了再去找他们,让他们帮我寻出那两个小贼的下落,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师傅,这幼骨鼎炉如何炼成?上次您和我说,辅以咱们的秘药,人人皆可成鼎炉,各有成就,徒儿很是向往呢。”
“等我今日用了这个鼎炉,恢复之后再教你吧。我用这鼎炉,事后会有一段虚弱期,好徒儿,你帮我护法。”
“师傅放心,徒儿便是拼死也不会让您伤损分毫!”
“好孩子。”老怪难听的声音柔和了几分,听起来居然生出些温情,“这段日子多亏了你,你放心,待师傅好了,定然不会亏待你,届时你便知道,做毒狂的弟子,该是何等荣光!”
那黑袍人便恭敬又憧憬地道:“弟子已经可以想象出那般盛景了,多谢师傅厚爱。”
老怪哈哈一笑,哗啦一下拉上门。
树后,朝三和赤雪对望了一眼。
两人都知道主子当初和毒狂对上的经历,那两个小贼,分明说的是自己主子。不禁都有些忧虑。
毒狂这等人物,一旦恢复了,找上萧家联合……
赤雪对着朝三做了个手势。
朝三犹豫着。
这姑娘不会武功,自己一个人,能解决那两人吗?
这万一打草惊蛇……
赤雪看他犹豫,不说什么,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些零件,很快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十字弓弩,装在手臂上。
那弓弩的弩箭细细小小,赤雪拔下头上簪子,打开开关,滴了几滴蓝色液体在弩箭箭头。
朝三:“……”
有点怕。
他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指了指那守在门口的黑袍人,示意赤雪对付。
他看出这个人没有什么武功底子。
而他直起身,悄悄绕往屋子后,想趁老怪行功出手,也好救下那个婴儿。
两人各自悄然行动,朝三绕到屋后,忽觉脚下一软。
一道雾气从脚底弹开,他脑中一晕。
黑袍人霍然站起,喝道:“谁!”
朝三和赤雪都不动,赤雪的弩箭还没到射程内,只能屏住呼吸。
一时林内只有细雨湿叶的轻声。
屋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婴啼。
与此同时蓬地一声轻响,血打蓬窗,一些血点甚至溅到朝三脸上。
方才还有点发晕的朝三立时惊醒了许多,他低头看着脚前的血迹,脸色发白。
黑袍一闪,那黑衣人顾不得外头警兆,抢进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