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文急了:“我只是一个太监。对,我是太监。你不能......你只是喝醉了.......我不能......”
酒劲上来,卢月明脸热的通红,她一巴掌扇向修文,爆粗口道:“去他娘的太监,我就是喜欢你,怎么了!”
话罢,她手指一动,将修文点了穴。
修文定住,恨自己酒喝少了。光想着还要照顾她不能多喝,却没料到她醉后会这般彪悍。
他还不如直接醉倒。
月是天上月,只能偷偷仰望着。
他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太监。如今还是罪籍,跟着殿下也注定前路布满荆棘。
他能给月儿什么?他什么都给不了,跟他在一起,旁人只会说月儿掉进了淤泥里。
紧张之下,修文又开始喋喋念叨:“月儿乖,你只是醉了,赶紧给我解开穴道,我哄你入睡。
睡醒了就好了,你这样的女孩就该嫁给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你未来会遇到真正对的人,你的如意郎君要么是文采斐然,要么是武功卓绝,亦或者腰藏万贯。
但绝不会是一个太监。”
说到这儿,他的心又酸又胀,一想到月亮会成为别人的月亮,而他只能永远待在黑夜里,黯淡无光,就仿佛被抓住了心脏,狠狠攥着,攥的他快喘不过气来。
修文知道,他从一开始都知道,月儿看向他的眼光是带着孺慕的。父爱的缺失,让她很容易就溺进了他的温柔里。
他想抽身,想冷漠,却做不到。
修文闭了闭眼,不再说拒绝的话。他想,他该负责的,该去跟殿下坦诚,若能活着,便试一试去揽月。
“说完了?”
见他沉默着,卢月明偷偷抹了把眼泪。
她是有些醉意,却依旧清醒着。
从小到大,她一直被娘亲纵的有些离经叛道。她不介意修文是太监。
父亲恶心的嘴脸,也让她对男人充满着讨厌。
太监也好,太监没有需求,就不会寻花问柳吧?
最重要的是,她喜欢跟修文相处时的感觉,如沐春风,整颗心都是暖洋洋的。
佯借酒意,卢月明压下女儿家的矜持,想要试探他的心意,可他却竟然退缩。
重重贴在他温润的唇上,卢月明露出牙齿,惩罚性的咬了他一口,忍着泪意倔强道:“这张嘴说出的话,实在太难听了。它欠教训。”
她不会接吻,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贴贴。
睁开眼睛,修文望着她。
月光皎洁,她的目光决绝,倔强地不停亲着他。
亲的他身上仿佛过电般,酥酥麻麻。
“月儿,我...”
然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很快便湮没在了烟花的爆炸声里。
卢月明仰头望去,灿烂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中,美丽却又转瞬即逝。
就像她少女怀春的心意,和孤注一掷的勇气。
他拒绝了,他说她应该嫁给别人。
卢府小姐的自尊心狠狠抽了她一巴掌,她迅速解开修文的穴道,转身奔向马儿,翻身跃上,不回头的冲河边的齐欢喊道:“阿欢生辰快乐,我先回去了。”
在她身后,修文垂下伸出的手,攥紧手指,走到河边,扑通一声跪下。
齐欢原本正望着卢月明远去的背影,心生疑窦,又见修文眼下如丧考批的样子,大致猜到了些什么。
她同情地看了修文一眼。
月明外刚内柔,爱时一腔孤勇,实际上并没有几分自信。许是被父亲忽略的多了,她总有一种不安全感,怕再被抛弃,所以很容易主动去抛弃。
齐欢幽幽叹了口气:“修文哥,你要追妻火葬场咯。”
说完,她很识趣地转身离开,将河边和黎殊臣一起让给修文。
第95章 修文的秘密
目送着齐欢走远,见她坐到野餐垫上看月亮时,黎殊臣才收回目光,手别在身后,冷淡道:“说吧。”
“殿下,属下有一秘密。”
修文跪的笔直,字里话间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月光吻在他发白的脸上,他心中似乎盈满了无尽的勇气。
“殿下,属下并未净身。
那年,村里闹饥荒。我跟同村的狗蛋一起去宫门口,想用“小兄弟”换口饭吃。
当时,大家挤在外苑的小房子里,争先恐后的自宫。可我没刀,只能等他们用完后借用一把。
谁知狗蛋割完后就断了气,我怕我也这般。就...就捡了狗蛋的那团肉,企图蒙混过关。
却没想到后面还要查验。
幸运的是,当时路过的司设监总管太监,多看了我一眼,见我酷似他幼年失散的亲人,便多问了句话,问了我的家人名讳、祖籍籍贯。
一一对上后,他才道他是我从未谋面的叔父。得知父母家人都饿死后,他恸哭着骂我,绝了老王家的后。
我将实情告诉了他,他替小公公们查验了我。又慢慢的把我安排进东宫,让我认了东宫长史做干爹。”
讲清来龙去脉,修文头磕到地上,带着一丝微薄的希望道:“请殿下责罚。”
他叔父已经死在了宫变中,干爹也随着东宫的其他人被砍了头,当日只有他跟着殿下,方才幸免于难。
所以他不怕牵连到其他人。
殿下若是真让他死,他绝无二话。
原本,他就按律当诛。
黎殊臣冰冷的将他踹开,根深蒂固的理念里:瞒天过海者,死。
话到嘴边,却怎么都吐不出那个字。
纠结时,他看见了远处笑意盈盈的阿欢。陡然间,他想起,阿欢曾问过他修文有没有可能是假太监。
没想到,一语成谶。
他真的是假太监。
如了阿欢的愿。
黎殊臣瞬间找到理由:对,他留下修文的命,只是为了如阿欢的愿。
说服自己,黎殊臣凉凉道:“刻意隐瞒者,视同背主,杀无赦...”
他还没说完,修文便抬起头,微笑着认命,看着映在水面上的月光,站起身准备投河,溺进月光与水的怀抱里。
他向水面倾倒,却被拽住了衣袖。
黎殊臣冷冷道:“急什么?修文死了,改天让偃九给你弄个新户籍。但是,修文的脸却不能再出现在熟人面前,懂?”
峰回路转,修文有些懵,缓过神后惊喜道:“属下这就去毁容!”
“蠢!”黎殊臣不耐烦了:“面具买不起?一百两月钱还不够你买?”
“殿下...”
修文眼眶发热,赶忙跪下磕了几个响头。以后晏清河再说殿下冰冷无情时,他再也不点头了。
见他额头磕出了血,黎殊臣目光幽冷:“滚,别磕了。”
止住动作,修文劫后余生,满身是汗。
问道:“殿下,属下是不是不能回去了?”
“嗯。”黎殊臣语气依旧淡漠:“买个面具滚去云影商队帮忙。”
“是!”
修文飞快的爬起,只是他还没学会骑马,便决心步行回去,然后——买面具,换户籍,追月去。
待他走远,黎殊臣转身去寻齐欢。
“阿欢,如你所愿,修文不是太监。”
“太好了!”
齐欢激动的跳起来,真心为好友高兴。她原本准备使用下搜索功能,搜索下有没有人买过成人用品,送给好友,来弥补修文的某处缺憾。
现在看来,用不上了。
见她开心,黎殊臣崩着的嘴角缓缓勾起。转而又想到她可能在想别的男人,立马又抿住了唇。
“看我!”
“哦,...阿殊好帅我好爱!”齐欢笑嘻嘻地应道。
哄黎殊臣,她再在行不过。倾身上去,她再次勾住黎殊臣的脖子,蜻蜓点水般吻了他一下。
黎殊臣吞咽了下喉咙。
压住心底的躁意,他转身走向马儿,卸下马背上的木箱子,取出里面的河灯和披风。
为齐欢系上披风,他执起河灯,牵着她走向河边。
齐欢将他们刚放过的烟花箱收进空间里,蹲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点蜡烛。
“阿殊,七夕快乐。”
“七夕快乐。”黎殊臣淡淡回应着,眼底却含着笑意。
两人一起将河灯放入水中。
然后,齐欢眼睁睁的看着她爱情的小船说翻就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