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张望半晌,这才道:“确实是,你眼力不错啊,要不是你说,我都没注意。”
“将军此前不在军中吗?怎么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
“嘿嘿,那就要问城里有什么让将军牵挂的了!?”
“你怎可如此编排将军和夫人!”
“这怎么叫编排呢?你不懂!等你什么时候娶了亲就知道了。”
“你不是也只一人吗?难道,你偷偷和人钻了柴垛?”
后者看他一脸怀疑的模样,当下急慌慌地道:“可莫要胡说,我可不想被军法伺候。”
两个士兵骑马,与他渐渐拉开了距离,后面的话就听不到了。
石良从他们的话中得到了两条信息。
将军之前离开了大军,应是回去见了将军夫人。
还有就是燕北禁止男女私会,军中士兵被发现会被军法处置,至于普通百姓如何,现在还不清楚。
石良是个有心人,他默默地看着、听着,将这些一一记在心里。
之前,石良一直是认为:九察失守,那是因为燕北梧太过狡猾,燕北军使诈,否则九察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被对方夺取。
后来他们归顺了燕北军,可那是迫于形势、慑于武力,那是被动的臣服。
眼下他却动摇了,与燕北比起来,九察确实差的太多。
燕北军在一次次的征战中逐渐壮大,如今竟然建起了一座城,而九察,却是在战争中不断地消耗,直至现在,成为了燕北的附属。
那些他以往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原来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一旦遇到了真正的强者,就如摧枯拉朽一般,最后只能以惨败收场。
又走了两刻钟,队伍忽然停下,原来队首已经到了城门下。
……
这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
城楼之上,早已等候在这里的柳子尧等人看到将军夫人过来,自觉地将中间的位置让了出来,神情态度是十足地恭敬。
段雀桐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此前,郎君就是从这里回到大军中的,这些人不会不知道,可他们的神色中却没有丝毫异样。
今日之事,若她嫁的是个普通人,怕是会被人指责拈酸。若她只是郎君的附庸,那她在这些人的眼中就会被看作以色事人的狐媚。
幸好,燕北的变化有她的一份功劳,让那些可能的声音全部消弭她。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为何世人追逐权势。
拥有了权力就拥有了话语权,有了足够强大的势力,就有人能够供以驱策。
原来,她并不是自己所认为的那样冲淡平和。
原来,她也渴盼着权势!
能够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去生活,这种感觉真的好极了。
一阵低沉幽远的号角声响起,队伍停了下来。
城门上下,燕北梧与段雀桐遥遥相望。
燕北梧的目光专注而又深邃,他的妻子,真的极美!极好!
他做了一个手势,厚重的城门随即缓缓开启,这是自燕北建成以来,第二次城门大开,上次是送他们出征,这次,迎来了凯旋。
号角声过后,接着有鼓声响起,初时尚有些沉闷,渐渐却变得激昂起来,最终组成一支凯旋的高歌。
队伍再次移动起来。
振奋、激动、自豪,爬上每一个饱经风霜的脸庞。
他们,活着回来了!连日以来的疲乏一扫而空。
段雀桐看着这支悍勇之师,心下也是一片激荡。他们胜了,燕北的威胁又少了一个。
队伍踏入了城门,当先的是一列身着黑甲的骑兵,他们是燕北梧的亲卫。
在亲卫营的拱卫下,一个面容英俊冷肃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将军身如山岳,威严日盛,凛然的气势令人不敢造次。
明明是凯旋的阅兵,人群却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偶尔传出几声童言稚语。
段雀桐:“……”这和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啊!
陆欢等人却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将军在燕北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百姓不躲着走就不错了,将军也只有和夫人在一处时才会稍微温和些。
陆欢是个机灵的,他看夫人面色复杂,遂道:“等到后面就能热闹起来了。”
段雀桐:并没有被安慰到。
她看着马背上那个挺直的背影,忽然想起来一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郎君,有些可怜呐!
此时,道路两旁的百姓翘首以盼,燕将军回来了,他们的家人也活着回来了吧!
段雀桐看着有些骚动的人群,事情果然如陆欢所说,等到亲卫营不见了人影,人群立马喧哗起来。
段雀桐亲眼看到一个妇人冲进了队伍里,还有人呼唤着自家儿郎的名字。
呼喊声、哭声、笑声交织在一起,哪里还有之前的庄严!
以往她所看到的驯服原来都是假相!
段雀桐在侍从的陪同下离开了城楼,坐上马车,抄近路往新城的方向赶去。
柳子尧也下了城楼,他看着那些穿着破旧,满脸好奇茫然的人,他们应该就是这次从九察迁徙过来的农户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是燕北军的后勤部长了,可却还是要和在将军府时一样负责安置移民。
他认命地带人上前,组织这些人前往安置点儿。
石良等人随着队伍入城,终于窥得了燕北的面貌,他有些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里的百姓似乎生活的很好,他们脸上血气充盈,一看就知道不用饿肚子。
原来,宣传队没有骗人!
……
燕北梧在亲卫的簇拥下一路往新城方向而去,远远地就看到有一队人在他们的去路等待。
“你们先归营!”燕北梧道。
随着将军的一声令下,亲卫营再不耽搁,疾驰而去。
燕北梧扯动缰绳,墨云不用吩咐,就向女主人的方向撒蹄狂奔。
段雀桐看着远处飘来的那团黑影:“你们觉不觉得,在墨云眼里,我就像是一块儿巨大的糖果,这个条件反射建立的未免太成功了些。”
金钏听不懂什么条件、反射的,这时候只要捡好听的话说就是:“墨云通人性,知道将军想念夫人,因而才会如此急切!”
马蹄声渐近,金钏和忘夏就下了马车。
段雀桐酝酿一番,她看着窗外的年轻郎君,羞涩道:“这位郎君,相逢即是有缘分,不知可愿上来一叙?”
燕北梧抬头看看天色,不知妻子为何要作妖。
只是妻子如此相邀,他自是不会令之失望,他在对方期盼的目光下,直接登上了马车。
段雀桐掩唇轻笑:“我观郎君十分面善,不知以前可是见过?”
燕北梧蹙眉:“夫人记性不好,我来帮你回想一番。”
段雀桐还没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就被一把搂进了怀里。
急切的吻有如暴风骤雨,段雀桐用力推拒着见了肉就不撒嘴的男人,羞愤道:“郎君怎可如此孟浪?”
燕北梧再度将她抱紧,轻笑:“你勾的!”
段雀桐:“……”
我可真是想不开,和这样的男人玩什么情趣啊!
一转头,就看到墨云将大脑袋凑在车窗外,水灵灵的大眼睛恁地无邪!
教坏了小朋友,还真是罪过啊!
段雀桐唯一能做的,就是拉下布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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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在被带回马厩前, 墨云还是得到了它心心念念的糖果。
段雀桐抚摸着它的大脑袋说:“以后要乖一点儿,知道吗?”
墨云的回应是把屁股对着她,还甩了两下尾巴, 就好似在做无声的控诉。
马倌过来, 墨云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两个主人都没有看它, 就有些蔫头耷脑地跟着马倌回去了。
燕北梧:“回去吧!”
段雀桐移开眼,当做没听见。
燕北梧走了两步, 看她没有跟上来,回头才发现妻子还站在原地。他有些奇怪地道:“怎么了?”
段雀桐嘟嘟囔囔:“真是个木头, 我看上你什么啦!?”
声音虽小, 可燕北梧耳力非凡,还是听到了, 他提醒道:“当初是我看上的你!”
“是是是!你多厉害啊?抱住了人就不撒手,要不是我坚持,连堂都不想和我拜!”段雀桐翻起了旧账。
燕北梧目光微闪,这方面他确实理亏,再开口时声音就低了一些,“我下了聘, 咱们也写了婚书, 堂也拜了的!”
虽然面上看不大出来, 可段雀桐还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几分无措来, 她刚才使小性儿也是为着马车上的事儿羞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