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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归辞 贵女归辞 第106节

陈氏含笑道声好。

李至淮从陈氏屋里出来,阿林垂首已等候多时。

他长得平平无奇,但木然的表情却给他添了几分莫名的无法言说的气质。

“老爷。”淡淡的话语,显得他冷硬又无情,而只有和他相处久了的人,才会知道他是个面冷心热之人。

李至淮看着他温润一笑。

“阿林,可是把薛衍送回院里了?”他问道,抬步迈下台阶。

阿林挺直着背跟上。

“是,薛护卫回去了。”

一板一眼地答话,让李至淮没了和他说话的兴致。

“那就去找薛衍吧,想来,他也是想找我说点事。”

阿林应声是,像个木头人一样跟在后面,若不是有影子落在地上,李至淮甚至都感觉不到后面有人。

一路的沉默,他们到了薛衍所住之处的门口。

还没推门,门吱呀一声打开,薛衍从里面走出来,一手轻捂着胸口。

“都说了让你休息了,非不听。”李至淮怪他一句,阿林立马上前扶着他。

三人一起进了院子。

空空落落的院内,十分冷清,这里偏僻,极少有人过来。

“老爷,姚浦已死。”薛衍压低了声音说道。

李至淮正扫视着整个院子,还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就听到很低的一阵男声飞过耳朵。

他看向薛衍,面露疑问。

“姚浦已死。”薛衍只好又说了一遍,这一次声音比之前更大更清楚,李至淮也听清了。

他双目睁大,眼里浮现出难以置信。

“就这样,死了?”他惊讶说道,负着手站立,“你说你找到姚浦了,就是要去杀人啊?你受了伤,也是因为这个?”

两三日之前,他还和薛衍商量了姚浦一事该如何解决,如今突然就被告知,姚浦死了,任谁都会大吃一惊。

“我师傅来了,他杀的。”薛衍解释,他自然不会把师傅的功劳归为自己,那样做太不厚道了。

他脸上还有些苍白,薄唇泛白没什么血色,想来是站久了的缘故。

李志淮让他先坐下,随后说道,“事已至此,是谁做的也无关紧要了。”

“姚浦一死,京城那边会派人来查,到时候,怕又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毕竟姚浦是太子手下的一名大将,就这样在光州城外莫名地死去,谁都会觉得里面有蹊跷。

“不会的。”薛衍头轻轻一摇,顾忌着伤口连头都动得缓慢,“他们一定会知道,姚浦是我师傅杀的,和光州没有关系,他们也不会怀疑别人。”

他说得非常平淡,平淡到让人觉得这对于他师傅来说是一件小事。

李志淮“唉”的一声,一片叶子从头顶掉下,落到地面。

“你师傅武功虽高,但独身一人在外,难免会遇上危险。被他们抓住,也是有可能的事。”他说道。

那可是薛一鉴啊,侧妃娘娘手下最重要的一个人,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薛衍又摇了头。

“我师傅说不会,那就是不会,他不会骗我的。”他坚定说道,失去血色的薄唇微抿。

都这样说了,李志淮自然不会再反驳他。

一个徒弟,坚信自己的师傅,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会有事,那就好。”他笑了笑,眼神柔和,“我也希望鉴大人能一直平安无事。”

“还有你,薛衍,凡事要为自己多考虑,我虽不希望姚浦知道真相后做出什么事,但更不想你因此而受伤。”

李志淮一直以来都秉承着这样的态度,人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危及生命的事,能不做就不做。

总不能因为他的担心,而害了帮他的人。

薛衍身形微微一顿。

“多谢老爷。”他说道,想起师傅走之前说的话,又看向他轻着声音问,“您会让小姐去京城吗?”

李至淮一愣,温和的脸色淡了下来。

“我不想。”他叹气。

没说“我不会”,而是说“我不想”,因为心里知道薛衍为何有此一问。

薛衍垂下眸子,不再说话。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画中人

窗边明媚的阳光,静风吹拂,暖暖的感觉拂遍全身。

李明韫静然立在书桌前,身姿纤细,犹如一株含苞待放的兰花,亭亭玉立。

她挥着笔,纸上跃然出现几排小字。

既已决定不去京城,那她就先和二哥说一声,免得他到时候见自己没来会失望。

做一个决定其实很简单,关键在于心里究竟偏向哪一方。

李明韫想,她其实是偏向留在光州陪父亲母亲的,毕竟这十三年来,她都是待在他们身边,过得很好很幸福。

若是去京城,指不定又会生出什么变故。

她还是安安稳稳待在家里好了。

想通了这件事,李明韫心情倒是比之前好了很多,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像春日里的暖阳照耀人心。

春雨笑吟吟地看着她,双颊微丰。

“小姐,您今日很高兴啊。”她问道,慢慢替小姐研磨。

李明韫看她一笑。

“春雨,我想一直陪着爹娘,他们对我很好。”

“是啊,小姐这么想就对了!”春雨把墨放下,拉着李明韫的手说道,“小姐就是小姐,老爷和夫人最喜欢小姐,小姐就是他们的女儿!”

她先前就觉得小姐操得心太多了,只要老爷和夫人认定她,别人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信口雌黄!

难不成人家一个好好的女儿,长得像谁就是谁的女儿了吗?

也就只有那个奇奇怪怪被人杀死的姚浦心思才那么多,究根刨底都要找出些破绽,换作是别人,谁愿意花这些时间?既没什么用又容易得罪人!

李明韫微微一笑,抬笔沾了点墨继续把字写完。

太阳透过窗子洒到书桌的纸上,墨迹片刻就干了,春雨看信上写的字。

真是好字啊。

她心里赞道,研磨更加有劲。

信上的内容不长,李明韫也没有长篇大论,就简单跟他先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至于大伯母那边,到时候京城来信母亲自会说明情况。

写好信,李明韫认认真真看了一眼,准备装入信封。

可左手一够,就碰倒了桌上的一个木盒,木盒里被木板压着的纸张落了一地。

李明韫怔住,双眼微闪。

是那日姚浦给她看的纸,上面写了她出生之事,写得很详细,连什么时辰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不得不佩服姚浦的手段,他事无巨细,微小到毫不起眼的事都可以挖出来,还能在上面大做文章。

“小姐?”

一只手在眼前扫过,随即晃了晃试图吸引她的注意,李明韫回过神来,弓着身把纸一张一张叠好。

春雨手里已经拿了两张纸,翻来覆去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小姐,婢子什么也发现不了。”她说道,苦恼地皱了眉,开玩笑似的鼓着脸,“莫不是婢子不如那姚浦聪明?不懂得举一反三?”

“举一反三不是这么用的。”李明韫脸抽了抽,把手里的纸交给她。

“烧了吧。”她说道,“留在我手里也不是一件好事。”

万一哪日被别人看到了,岂不是弄巧成拙,尤其是母亲,她若是知道自己手里有这东西,大概会担心吧。

春雨听话地点头,又犹疑问道:“小姐,那幅画呢?要不要”

她有些问不出口,毕竟这画上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李明韫摇头。

“画不要烧。”她说道,“我想留着。”

曾经,她听母亲讲姨母,心里就在想,若是她有机会见到就好了,见不得本人,看到她的画像也行啊。

那个想法埋藏在心里难以抹去,到如今,她终于看到了,圆了心愿。

所以,哪怕这画会给她带来一些麻烦,她也必须得留着。

春雨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没再过问。

她动作很快,说烧就烧十分果断,走到外屋,端了炭盆点了火苗,不到片刻纸已经被烧成灰烬。

秋晴刚好从外面进来,见到春雨坐在小杌子上,一手托腮一手握钳,一丝戏烟围绕着她,模糊又朦胧。

“你在做什么啊?”她好奇走过去,“为什么要在屋子里烧东西?万一呛着小姐怎么办?”

她说完蹲下身子拿铁钳撮了搓炭盆里的灰。

春雨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