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一个俯视一个仰视,目光对了上。
好一会儿,裴绍抬手,让丫鬟下去了,而后长身探过,俊脸凑到那小姑娘的耳边。
妧妧显然是害怕的,往回一缩,一躲,但尚未动弹的幅度大些就被裴绍温热的大手一把按住了肩膀,人被老老实实地定在那,而后那男人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角,敛眉,哑声在她耳边道:
“苏妧妧,我竟然爱上你了。”
妧妧唇瓣颤抖,只顾着害怕,这话让她猝不及防,但下一瞬反应了过来,倒也没什么,虚弱地道:
“我对你的话……已经……再也不会信了!”
小姑娘软糯糯的声音回着他,嘴唇还是有些微颤,眼中湿漉漉的,浑身都有些发抖,唯独目光坚定。
俩人视线又对了上。
裴绍面无表情地“呵”了一声。
“是么?”
继而过了好一会儿,又凑向了她,一把捏起她的雪腮。
“那你要快点好。”
“好了就可以给我睡了。”
“这句,你信了么?”
第六十一章----出狱
这话, 妧妧倒是信的。
小姑娘转眼便被他弄得眼泪汪汪的了。
她刚醒过来很虚弱,反抗也没力气,只能任由他欺负。
裴绍松开了她, 站直了身子,接着威胁道:
“好好养病,好好吃药, 什么时候好的能睡了, 什么时候本官再放了你爹, 听懂了么?”
妧妧眼尾泛红, 孱弱地瞪着他。
那男人居高临下,扯了下唇角, 叫回了丫鬟, 吩咐其好生照顾她, 继而又呆了会儿后,起身走了。
妧妧一直紧攥着手。
后续,凤娥安慰了她几句,且不停说着她昏迷这几日, 大人很惦记她的事。
妧妧刚醒便被那狗官欺负,眼中噙着泪, 心口起伏不定。
丫鬟说着他的好,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记得他随她跳了下来, 知道他救了她。
也知道他抓住了她就变了脸, 当初在桥上哄她, 与她和好等等全是假象, 全是骗她的。
她醒来后看到他,实则本来心里对他的感情还挺复杂。
但他这个人便有这个本事。
他能让你刚对他有些好印象,随后, 立马就能把那份好印象败的一干二净。
现在便是他说的等她好了,他就放了她爹爹的事,她也根本就不知道能不能信。
总归裴绍的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丫鬟扶着她躺了下,终是身子骨虚,不一会儿她就又睡着了。
第二日上午她没再见到裴绍,午时方才再见。
同昨夜差不多,嬷嬷正喂她喝着粥,他从外回来,那高大的身影一入了房中,小姑娘就是一哆嗦。
他高高在上,一身官服,薄唇轻抿,眸光说不上是不是冷淡,那般不苟言笑的时候,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瞧着很压抑,很害怕,甚至很有那日他识破她时的疏离陌生感。
小姑娘脸色还是很苍白,虽依然很美,但病容较明显,身子也软的很,没什么力气,坐都坐不住,丫鬟在她背后抱扶着她,嬷嬷在她身前喂着她。
她看到他后,目光自然是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同前一夜一样,孱弱倔强又不屈。
那副小模样,楚楚可怜,很能激发人的保护欲。
裴绍也没说什么,但唇边始终有着一抹讥笑似的。
妧妧觉得,他像望着笼中的鸟儿一样望着她,每一个眼神儿都是把她拿捏的死死的,胜券在握的模样。
事实证明,她没信他昨天的“爱她”之言是明智之举。
三日之后,妧妧便意识到,裴绍等同于是囚-禁了她。
她此时床都下不了了,是不能出去,但便是连秀儿,他都不让她见了。
妧妧心中冰凉,不知自己来日将会怎样,又将面临着什么。
终是在第五天,事情有了一个她没想到的变化。
那男人午时过来,依旧是赶上她正在被喂药。
小姑娘有些呛到了,咳了几声,接着看到了裴绍,便更咳了。
他眸光如故,冷漠中还是好似带着几分嘲弄。
妧妧这几日好些了,但他壮的像头牛。
她就是没生病的时候也和他比不了,何况此时,没有半丝力气和他吵架,和他硬刚。
可,或是她性子就是有些拧巴的。
从小便是如此。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你若和她好好说,或许一切还有商量,但你若和她硬着来,她绝不会不反抗。
裴绍走了过来,让丫鬟和嬷嬷都退了,眯了她两眼,低笑了声,而后便探身过来,大手捏住她的小脸儿。
小姑娘一声呻-吟,想反抗,但没力气,两只玉手只孱弱地把住了他捏着他的手,想要推开,接着便气的要抽噎。
“你,放开我!”
裴绍“呵”了一下。
“算了,你太弱了,病歪歪的,这么久也不好,没什么意思,本官想女人想的厉害,便耐着性子,让你一让。”
这话说完,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拿出了一页纸张,居高临下地丢在床上,同时,松开了她。
妧妧心口“砰”地一下,接着便没空理他了。
那纸张的模样她认得。
和他上次给她的他爹的翻案文系用的纸张一模一样。
直觉告诉她,和他爹爹有关,小姑娘玉手颤着,心口狂跳,去捡那东西,而后颤微微地打开。
最上边的三个大字最先砸入她的眼睛,而后她爹爹的名字,与落款处裴绍的笔迹和盖章一一入了她的眼睛。
那,竟是一张释放令!
且其中所言的释放日期为四月十六,便是明日!
“大人……”
妧妧的态度顿时便变了,软软地唤着他,红着眼尾。
“谢,谢谢大人……”
继而接着喜极而泣,激动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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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文书是下午的时候,被秀儿亲自取走的。
丫鬟停留的时间不长,主仆俩也没多说什么。
裴绍那厢全程都在。
她们说着也不方便。
然眼下,俩人心情一样,所有的喜悦也都在这张文书上,旁的话姑且不说也罢。
大约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裴绍就让那丫鬟走了。
当晚,妧妧兴奋的半宿都没睡着。
翌日,天空尚泛着鱼肚白,她便醒了。
想来,母亲嬷嬷和秀儿应该已经守在了大理寺后门,等着时辰一到,便接爹爹出狱。
这日的白天,妧妧也是始终就想着这一事。
人明显地精神了许多,也有了笑模样。
她一笑,整个寺卿府就跟死了又活了似的。
所有人都欢喜了。
下午,在裴绍的允许下,秀儿又被接了来。
这次那男人不在,主仆俩关起了门,说了许多。
“老爷什么都好,在狱中很受关照。”
“他说病了两次,司狱都有给他请大夫。”
“至于吃喝也都比旁人好,且入冬,司狱便给他加了棉被。”
“老爷知道了小姐给裴绍做了外室,他说他在狱中便料到了。”
小丫鬟说到这儿,停了一停,缓了缓情绪,继而接着道:“他说,他生病昏迷那次,知道小姐去看过他。后续司狱对他很特别,只言片语,他也就懂了是怎么回事。”
她事无巨细地把老爷之事都与小姐说了。
俩人一起抹了一会儿眼泪,又笑了一会儿,总归一直在哭哭笑笑与激动之中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