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切都好了小姐!”
妧妧含泪应声点头。
此时,无疑,她心头上的那块最大的石头,落了下去。
秀儿接着道:“夫人说,等老爷养一阵子,也等天儿再暖一暖,关键是等小姐这边什么时候裴绍能放人,一家人彻底团聚了,就离开京城,小姐,你什么时候能走呢?”
说到此处时,丫鬟下意识便压低了声音。
屋中实则除了她二人外没旁人。
秀儿问到了妧妧的心坎上。
妧妧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离开。
提起这事,秀儿便又想起了旁的。
“对了,小姐怕是还不知,这两次来,上次裴绍就在场,秀儿也不好说,小姐可知道,裴绍就要定亲了!”
这个稀奇,妧妧不知。
她拉住了丫鬟的手,心口骤然狂跳,声音也压得低了。
“说说,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半丝都不知。”
秀儿这便说了起来。
“城中传了好几日了,不是和华熙公主,是都御史家的嫡出五小姐。”
“都御史家的嫡出五小姐?”
妧妧知道的不多,只知道那都御史位居当朝正二品,官职比裴绍略高,又比大将军靖国公略低,他家的嫡出女儿确实可谓和裴绍门当户对。
她不知是福是祸,问着,“然后呢?”
秀儿应声,“外头这几日炸锅了,事情只是有个苗头而已,就被传了开。”
妧妧了然。
“这不奇怪。”
确是不奇怪。
裴绍年轻有为,是京城的第一公子,更是很多世家闺秀心中的白月光,想嫁他的姑娘极多。
他定亲之事,不用想也知,只要有半丝的风吹草动,便会立马传开。
妧妧问着,“还有什么旁的消息么?”
秀儿摇头,“便只是有这个,似乎是到了第二步,在问名,算八字,还没彻底定下来。”
小姑娘记下了。
这事儿她自是也极在意。
裴绍定亲,于她而言是个很大的事儿,在她心中可谓仅次于爹爹出狱之事。
当日,秀儿是黄昏的时候走的。
她走后不久,裴绍便回了来。
那厢来了她房中看她。
妧妧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眼神都变了。
她这个人便是如此,最是见好就收。
这男人先做出了退让,做的还是她最最在意的事,她不会再和他那般下去,很自然的就变得乖顺了。
且不得不说,裴绍此番直接放了她爹,给她一个这般大,这般出乎意料的惊喜,妧妧是发自内心地感激他。
“大人……”
他进来,小姑娘便娇声地唤了他,继而接着道:“大人和妾单独说几句话成么?”
裴绍立在门边儿,微微仰了下头,没立刻回答,却是过了一会儿,才抬手让屋中的嬷嬷丫鬟都退了,人缓步走了过来,扯了把椅子坐在了她床边,眸光深邃,不时缓缓挑眉,开了口。
“怎么?”
妧妧先是道:“秀儿刚走,爹爹已经平安到家,谢谢大人……”
裴绍低笑了一声。
“感动了?”
这话带着几分玩味的口吻,说的很暧昧,妧妧的脸微微地红了去。
眼下,他做了好事,说什么都好听。
实则倒是谈不上感动,但妧妧确是极其激动的。
她承认了。
即便她知道,他那是逗她之意思。
“嗯,妾很感激大人,秀儿说,爹爹在牢中未受半丝苦头,得了大人的很大关照,谢谢大人……”
裴绍又是“呵”了一声。
妧妧前头的话说完,渐渐地也便奔了主题而去。
虽然前边的话,她也是发自肺腑的,但后头的事儿俨然是她此时更感兴趣的。
她问的很直接,“听秀儿说,大人要定亲了,对么大人?”
那厢听到这,身子缓缓地倚靠在椅背上,颇慵懒的模样,敛了下眉头,瞧着好像不大高兴了,没回答。
妧妧感觉他的脸色比适才沉了那么一些,心也跟着微微沉了下。
她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打听她的私事,继而怯生生地道:“大人若是觉得,妾配知道便与妾说说,若是觉得,妾不配知道,便当妾没问……”
小姑娘这言之后,裴绍笑了声,而后态度又变得温和了,那双深情又深邃的眸注视上了她。
“说什么呢娇娇?什么配与不配?你怎会不配?”
“……”
妧妧低着头,并不说话。
裴绍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很淡然地道:“是,家里催的紧,娇娇,你不高兴了?”
妧妧听他答了话,又抬了头。
他惯是玩那套若近若离。
一会儿对你暧昧,一会儿又对你疏离。
妧妧当然没有因为那事不高兴。
她分得清身份。
她只是想知道,他会怎么处理他们之间。
“妾没有。”
裴绍淡笑,“是么?”
妧妧小心翼翼地瞄了眼他的神态,极想参透他的内心,但那男人无懈可击。
她一点看不出来他什么意思?欲要将她如何?
于是,终问了出来,“我呢?大人打算,怎样安置妾?”
裴绍动都没动,还是适才那姿势,靠在椅背上,眼中含笑,垂眸眯着她,而后竟是没答,却问:“娇娇想怎样?”
“我?”
妧妧声音有些发了颤,更小心地望着他。
她想怎样?
她自然是想断了。
但还没说,裴绍先开了口。
“断了,还有点舍不得。”
“让你继续做外室,本官还有些不忍心。”
“接到府里做妾,又怕你受委屈,好生为难。”
“所以娇娇,你怎么想?嗯?”
妧妧微微攥了攥小手,对上他深邃的眸。
“大人,我不想进府做妾,断了吧。”
第六十二章----谈话
她话说完, 裴绍的脸色便再度微微的变了,语声也略有变化。
“你还真敢说啊!算是过河拆桥?用不上本官了?”
他看着唇边好像还有着那么点笑意,但那笑绝不是什么好笑。
妧妧的心微微一颤, 有些害怕了,眼中带着几分的哄。
“大人生气了么?”
即便她爹爹已经被他放了出来,但他碾死她, 碾死她家便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事情已经结束了, 妧妧只想平安度过, 不想再起波折,而且扪心自问, 眼下, 她感激他。
他虽然做了许多不是人的事, 但终还是救了她爹,为她家办了事。
一码归一码,单凭这个,无论如何, 她都是感激他的。
她一软下来,那边儿似乎便也跟着软了几分。
男人微微淡笑, 眼中浸透玩味,又恢复了刚才的态度。
“怎么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