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处在风头上的两人,皇甫玹面色淡淡,他面向着水云槿而坐,只能看到个侧脸,修长的手指挑着鱼刺,那认真的模样仿佛天上下刀子跟他也没关系。
再看水云槿亦是面色清淡看不出情绪,只管吃着盘子里挑好的鱼肉,两人相处平淡又温馨,足以羡煞旁人,一时之间众人心中对水云槿的畏忌又是多了几分。
“那这第二件事呢?”半晌,忽然有人扬声道。
老王爷笑了笑,并未开口,就在这时,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圣旨到!”
众人一听,又是一惊,这第二件事又跟圣旨有什么关系?一时间纷纷起身下跪迎接圣旨。
水云槿扬眉看了一眼快步走来的甘公公,他手中高举的明黄色在阳光下熠熠光辉,她看着忽然笑了声,低眉看着皇甫玹,嘴角笑意盈盈,“那里面又有什么稀罕事,又是你算计的?”
皇甫玹慢悠悠拿起桌上的湿巾擦了擦手,片刻他才抬起头看了一眼,“这次跟我没关系!”
水云槿显然不信,“那你肯定知道圣旨上写了什么!”
“大概能猜到一些。”皇甫玹眸子寂了下。
水云槿微微挑眉,既然不是皇甫玹设计的,那肯定就是爷爷,不过一时她倒是猜不出圣旨上会写些什么。
正说话间,那边甘公公已经宣读了圣旨,皇甫玹封为郡王!
此时众人也才恍然大悟,皇上果然还是看重澜王府,澜王府一个世子,一个郡王,也算齐全了!
水云槿嘴角微微勾着,皇甫玹封为郡王本也不稀奇,这些年因为皇甫翊的缘故,爷爷心里一直属意的是由皇甫玹继承澜王府,可皇甫玹一直没松口,才会有今日这道圣旨,至于爷爷的心思,她也能猜透几分,“那我以后就是郡王妃了!”
“你喜欢郡王妃的称呼?”皇甫玹眉梢微挑。
水云槿轻笑出声,伸手抱住皇甫玹的手臂,眉眼愉悦而清丽,“我更喜欢做皇甫玹的妻子!”
“这是必须的!”皇甫玹声音微重。
水云槿失笑,这时就见甘公公迈着小碎步上前,“老奴恭喜郡王,恭喜郡王妃!”
“甘公公辛苦了,留下来喝杯酒吧!”水云槿起身笑道。
甘公公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那奴才可不敢,奴才还要为皇上办差呢。”
“这杯是喜酒,皇上不会怪罪的!”水云槿接过如琴递上来的酒杯笑道。
甘公公一听,又是笑意灿烂,“郡王妃亲自给的,老奴肯定要喝。”
说着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
片刻,甘公公看向老王爷笑道:“皇上让老奴带了宫里珍藏的佳酿,说是让老王爷多喝几杯助助兴!”
“好,皇上有心了!”老王爷朗声笑道。
甘公公连连点头,又说了些话才回了宫。
澜王府喜事连连,又有皇上亲赐的美酒,众人的兴致又都高昂了许多,推杯换盏,气氛高涨。
整个场中唯一不高兴的只有苏凝香,幽怨愤怒的目光紧紧盯着水云槿,想当初她一个笨蛋口吃,谁曾想过她一步一步爬得比谁都快,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让这么多人都围着她转,这不公平,不公平!
水云槿自然知道苏凝香的妒恨,本不想对她动手,若是她自己不知趣,那就没必要有所顾忌!
揽月台一片欢声笑语,片刻,就听下人禀报,说是珩王爷来了!
老王爷扬了扬手,“让他进来吧!”
水云槿听着眉头微蹙,“爷爷会请他?”
“不会,但他一定会来。”皇甫玹声音淡淡,眸光幽寂一闪而过。
“他早就知道母妃中了蛊,这次来应该是想亲眼看看母妃是不是真的醒了,不知等他亲眼见到母妃安然无恙,会有何感想!”水云槿皱着眉头。
“他会把看到的一字不差地告诉庄贵妃。”半晌,皇甫玹忽然开口。
水云槿一怔,继而眉头深蹙,“这对母子上辈子是不是有仇!”
庄贵妃对皇甫珩不闻不问,皇甫珩对庄贵妃的淡漠…甚至可以说成是恶意对峙,就算庄贵妃再怎么没把他这个儿子放在心上,也不至于如此吧!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皇甫玹没再开口,如玉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青玉杯,不知在想什么。
“对了,秦嬷嬷怎么不见了?是你……”水云槿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
“澜王府容不下她,那就只能请她离开。”皇甫玹声音微凉,他竟然被眼皮子底下的人给暗算了,岂能容她!
水云槿也早己猜到是皇甫玹的安排,那种吃里爬外的人自然不能留。
“见过老王爷、外祖父、各位叔伯、凌太子!”皇甫珩来到,先是对着老王爷的位置行了一礼。
“坐吧,你来得正好。”老王爷笑着,显然是知道了这么多事后,再见着皇甫珩他依然笑得随和自然。
皇甫珩点头,眸光转向水云槿,深深地看了一眼,他还是小看了她,原本只以为她倔强聪明,比一般女子特别,没想到她不过跟着乜天师学了几日,便让乜天师自食其果,还解了母妃体内的母蛊,她还是以前的水云槿吗?
一个人一夕之间转了性情本就让人觉得奇怪,还能有这样的心计和手段……
“还没恭喜你封为郡王!”半晌,皇甫珩收回视线看向皇甫玹。
“多谢!”皇甫玹慢悠悠看了他一眼。
两人目光触及,仅是一瞬,又各自收回。
“看姨母面色红润,身子想来已经无碍。”皇甫珩扬眉看着澜王妃,尤其是看着她嘴角的笑意,那可不是面色苍白可怖的母妃能比的。
“本也不是什么大病,睡了些日子也就好了!”澜王妃笑道。
皇甫珩的到来,并没有影响揽月台的热闹。
宴席持续了许久,直到天边夕阳落下,王府里孔雀琉璃盏灯高燃,府里也点起了一排排的灯笼,将整个王府照得犹如白昼。
桌上的空盘残渣都已经撤了下去,又上了茶水点心,时令鲜果,台子上唱着水云槿看不懂的戏,看得她直打呵欠。
“困了咱们就回去,反正也不是非陪着不可。”皇甫玹将水云槿拉入怀里,让她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到自己身上。
“倒是不困,就是听不懂他们唱什么,把我听晕了!”半晌传出水云槿懒懒的声音。
“那咱们回去。”皇甫玹声音很轻,不乏有引诱之味。
“回去一会也清静不了,你没觉得楚承宣这么久没出现,他能干出什么好事来!”水云槿有些无奈地道。
“这里一时半刻也停不了,我们去瞧瞧。”皇甫玹揽着水云槿起身,让她老实坐着听戏,他都觉得是在难为她。
第68章 今夜很热闹
水云槿顿时一乐,天知道她早就坐不住了,可是看看那一个个的爷爷辈的那种聚精会神,让她觉得自己连听都听不懂感到羞愧啊!
随着皇甫玹起了身,就见那些个年轻的公子小姐们也早就坐得不耐烦了,三三两两地起身离开。
“顾小姐,一起走走如何?”水云槿走到顾将军桌前,停了一下。
顾晨曦看了眼顾将军,才轻轻点头。
三人不紧不慢地走着,半道上遇上了凌肖尧。
“连你也坐不住了!”水云槿笑看着他,依她看来,凌肖尧入定参禅都可以,听戏应该难不倒他。
凌肖尧笑了笑,“实在无趣!”
“那就一起走走,顺便看看楚承宣能搞出什么花样来?”水云槿这下觉得舒畅了,原来不止她听不下去。
皇甫玹看着水云槿笑意嫣然的小脸,他脸色微微一黑,真是个傻女人,有什么可乐的,抱着纤腰的手臂猛地一紧,不待两人还要说什么,抬脚离开。
“走那么急做什么?你想勒死我啊!”水云槿觉得皇甫玹放在腰间的不是手臂是铁臂。
“你笑得太丑了!”皇甫玹声音不轻不重,听不出喜怒。
“你才笑得丑,你全家笑得都丑!”水云槿觉得郁闷,她笑了吗?她什么时候笑过,这个男人就是找事。
“我全家?你以为你能跑得掉!”皇甫玹浅浅一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宛如春天里欲苞欲放的花蕾。
水云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她头偏向另一边,不想跟这个善变的男人说话。
身后顾晨曦偷偷地笑着,这样的醋意还真是来得有些莫名奇妙,难怪让人不高兴了。
凌肖尧面色淡淡,幽深的眸子看着月光下映在青石板上的两道相连的身影,瞳孔渐渐深邃,深不见底,不知在想什么。
澜王府前院的一处假山是一奇景,修建的惟妙惟肖,形态各异,夜色下更显壮观绮丽。
假山四周被水环抱,水池里养了许多金鱼,要通往假山只有一座竹木桥,两边的扶手不及膝盖,此时这里聚满了人。
几人顺着人流走过来,还没到近前,就听到阵阵呼天喊地的声音响起。
“蜘蛛…好大的蜘蛛,它爬到我身上了……”
“这是什么虫?好痒…痒死了……”
水云槿乍一听到顿时无语,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下,如此低劣的手法真亏了那两人能想得出来。
听着一声盖过一声的哭喊,几人站在了竹木桥边,就见竹木桥上一片混乱,数十道身材曼妙的身影挤成一团,显然苏凝香也在其中,你推我搡,此时早己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许是虫子蜘蛛爬进了衣服里,就见她们不停的扒着衣服,以致衣襟大开,满头珠玉发髻散落在地,哭喊声也变成了尖锐的嚎叫声。
竹木桥本就窄小,她们又都挤在一起,乱成一团,只听得噗咚几声,已经有人掉进了水池里,剩下的几个也忍不住浑身虫爬的恶心和心悸也都跳了下去,赏景的水池并就不深,到了水里总不会再有虫子黏在身上了吧!
可很显然她们错了,这个水池并不是一般的赏景池,跳下去足以盖过头顶,这些个贵女们平日里养尊处优,到了水里都变成了落汤鸡,就听一阵阵呜咽的叫声时有时无。
一时间水面荡起无数水纹,月光下水光粼粼,一眼看过去,只看到冒着咕噜噜的水泡和那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小脸,又再循环。
此时水池边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若在此时来个英雄救美,倒也不失为亲近美人的大好时机,可这会没一个人敢站出来。
“本世子和七皇子闲着无聊找些乐子,长着眼睛的没事千万别冲上来,否则就陪着一起热闹热闹!”纷乱吵杂的场面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
就见假山上楚承宣,皇甫赟和明离琛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一切。
水云槿扬眉看着假山上的三人,那一脸正经的模样真是…太欠收拾,找一些乱七八糟的毒虫子毒蜘蛛爬满整个澜王府,她想想手臂上就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了?你害怕那些!”皇甫玹看着水云槿揉着手臂,将她往怀里紧了紧,当初这小女人可是连蛊虫都不怕。
“我可不想看它们爬得到处都是,这又不是蜘蛛洞!”水云槿没好气地道。
皇甫玹笑了笑,凑近水云槿耳边,柔声道:“还是娇气点好,否则还要我做什么。”
水云槿无语,她就是看不得肉肉的虫子和长得快成精的蜘蛛,跟娇气有什么关系,看不得皇甫玹笑脸如花,她伸手将他推开了些。
“今日确实热闹,前边的戏还没唱完,这里又热闹上了!”凌肖尧淡淡含笑的声音响起。
水云槿撇嘴,这话从凌肖尧嘴里说出来,怎么听起来那么不是滋味,楚承宣选在宴席快结束时才搞这么一出,很明显不是想搅了爷爷的兴致,可不是热闹一出接着一出。
“少夫人,快让人把她们救上来吧,否则真的会出人命!”顾晨曦看着水面上的水花,心里有些担心,再这么下去非闹出人命不可,这些小姐们哪里受过这些。
“还好水池里养的是金鱼,而不是食人鱼!”水云槿声音里有着无奈。
“食人鱼?那是什么鱼?”凌肖尧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