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尚为皇子时,我便听闻他对皇子妃百般宠溺,如今看来,果真不假,我等也不能落后,定要为娘娘献上完美的封后大典。”
几人斗志昂扬,眼神明亮,旁边忽然插进来一句话。
“但诸位觉得陛下和娘娘一直住在同一寝宫,是否有所不妥,历朝历代还未曾有过帝后常年同寝,如此一来,凤仪宫岂不成了摆设。”
同僚斜眼道:“你若是如此觉得,为何不向陛下进言。”
严璧语塞,众人皆知皇后乃陛下心头所爱,但凡有人说一个多余的字眼,头顶的乌纱帽就摇摇欲坠。
同僚哼笑道:“娘娘那般天人之姿,岂是他人能比。”
严璧似是有些不服气,正欲开口。
另一人忽地道:“你是才入朝的官员吧,且非王都本地人士,王都的花神节也未曾参与。”
严璧一愣,对方是如何知道,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消息。
同僚了然,难怪这人会不服气,他刚才还在疑惑,但凡见过皇后之人,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表现,“待过些时日见到皇后娘娘,你便明白了。”
他的话语意味深长,似是想起些,神情又变得迷离。
严璧看向其他人,众人皆是相同的表情,他内心一惊,皇后莫非会妖术不成,不然为何精明能干的同僚仅是提起她,就变成这幅奇奇怪怪的模样。
但几人都如此说,他也只能按捺住心思,等待登基大典到来。
东庆新帝登基之日,百姓在街头欢呼,甚至不少酒肆茶馆自发挂上红灯笼,以示庆贺。
有外来者心生好奇,拉住一人询问,“你们为何这般高兴,皇帝大赦天下和许多人无关吧。”
被拉住的人笑道:“大家都在高兴花神成了咱们东庆的皇后,那可是下凡的神女娘娘!”
自从花神节后,七皇子妃在百姓口中越发玄幻,有人说她是花神转世,有人说她是神女下凡历劫,总归和神仙脱不了干系。
不信神佛之人想出声反驳,想起那张容颜,又哑口无言。
“不说了,酒楼掌柜在摆宴席庆祝娘娘封后,我还要去蹭一顿呢。”
留下外来之人一头雾水。
圜丘坛。
众多朝臣面色肃然,腰杆笔直,分布有序,立于台前,中间空出足够多的距离,等待帝王以及皇后到来。
严璧站在朝臣中,目光严肃,他到要瞧瞧皇后到底是何等模样,竟让那么多官员为之开口。
洪亮浑厚的声音响起,昭告百官,帝后到来。
严璧随着众位官员俯身,又直起腰身,目光落到与帝王并肩的女人身上,眼神慢慢恍惚。
那人一身大红色凤袍,上绣振翅欲飞的金色凤凰,下绣国色倾城的牡丹,腰束红玉带,戴着九天飞凤冠,硕大的东海明珠点缀在冠上,但一切在那张容颜下统统沦为陪衬。
她静静地站在那,便成了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严璧心神剧烈鼓动,再起不了任何怀疑的心思,他终于理解同僚话中的意味深长,皇后竟是这般模样,难怪众人那副表现。
而他也将成为其中之一。
此时严璧脑中出现和同僚相同的想法,陛下当真幸运,能迎娶霁月公主。
诸位朝臣们内心颤抖,几乎要迷失在这样绝艳的面容中,这便是东庆王朝的皇后,东庆举世无双的明珠。
纵使是他朝公主,亦无一人反对她登上后位。
奉她为后,东庆王朝心甘情愿。
……
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同时结束,百官各司其位,朝廷正常运转。
蔺君浩来到御书房前,太监通报后,御书房门打开,他走进去,这里和先皇在位时差别不大,只是换了些精巧的摆饰,蔺君浩一眼便瞧出这是霁月喜欢的玩意。
“拜见陛下。”
蔺子濯来到他面前,伸手将人扶起,“五哥不必多礼。”
身穿龙袍的俊美男子气势迫人,眼神锐利令人不敢直视,举手投足间皆是帝王威压,竟比先皇还要厉害。
蔺子濯递给他一份奏章,“前些时日,边境有胡人烧杀抢掠,应当是以为朕刚登基,来不及管理边境事宜。”
蔺君浩将奏章大致浏览一遍,躬身道:“臣请命,前去边境剿灭作乱胡人。”
蔺子濯面色舒缓,蔺君浩军事才能卓绝,他一出马,必定能彰显东庆实力。
两人又继续商谈了些边境情况。
蔺君浩对情况大致了解后,行礼准备退出,走到御书房门前,他忽地停下脚步,垂着头,看不清面容。
蔺子濯望着他,也不言语,似乎在等着什么。
御书房的气氛逐渐沉凝。
半晌。
“你曾说会一辈子将她放在心上,不让她伤心,这承诺我会一直记得。”略显低哑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响起,性子不羁的男人蓦地抬头,“蔺子濯,我今天话就放在这,你若是以后敢负她,我会不择手段将她带走。”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蔺子濯面容满是平静,在遇到云姝前,他原本也只想着夺取皇位,壮大东庆,等老了,便从宗室抱养一个孩子,悉心教养。
既然遇到云姝,以前的想法自是不作数,这皇位当是由他和云姝的孩儿来继承。
蔺君浩顿了顿,“那最好不过。”
言罢,他推开门。
门口的小太监早吓得趴在地上,两股战战,他、他居然听到宁王爷和皇上放狠话,貌似还是因为皇后娘娘,听到这种皇室秘闻,他不会被秘密处死吧。
蔺君浩目不斜视,径直走出去。
在快要走出宫殿范围后,迎面走来一堆人,最前方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姝色无双的美人停下脚步,嗓音如珠落玉盘,“五哥是刚刚和夫君见完面吗?”
即使成了皇后,她的生活依旧和在皇子府中差不多,曾经改口叫皇上,后来被蔺子濯强制要求改回去,宫中无一人对此置喙。
蔺君浩道:“嗯,臣向陛下请命去边境灭胡。”
云姝呀了一声,认真道:“那本宫便祝五哥旗开得胜,武运昌隆。”
那双眼眸纯然透彻,蔺君浩不得不承认,蔺子濯将她保护得很好,换成是他,不一定能比对方做得更好。
蔺君浩勾起唇角,低声道:“承蒙……皇后吉言,本王必当为东庆铲除一切敌人。”
云姝笑着点头,“那五哥先去忙,本宫还要去御书房。”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前走去。
蔺君浩目送她的背影,胸前隐隐发烫,那里放着一个香囊,里面只藏着一片梨花瓣。
他要更强,强到成为她的依仗才行。
……
东庆七皇子继位的消息传到南安,引起滔天巨浪,他们南安的公主成了东庆的皇后,着实令人吃惊。
南安皇室亦是震惊不已,宫内一片沸腾。
太子兴奋道:“父皇,霁月成为东庆皇后,我们岂不是有了强大的靠山,明日修书请求东庆支援,新帝如此喜爱霁月,必定对南安不会袖手旁观。”
短短几年,南安王朝民不聊生,各地甚至出现不少百姓起义,想要推翻王室。
南安帝和太子烦不胜烦,只得派兵不断镇压,随着时间流逝,起初只有一两股反抗势力,逐渐演变为多股势力。
最奇怪的是,其中有一些势力竟想投靠东庆,气得南安皇室咬牙切齿,恨声骂道,这群叛徒!
奈何南安内□□败,军队实力不堪一击,被反叛势力打得节节败退,整个朝堂犹如一片散沙。
如今好了,霁月成了东庆皇后,两朝关系更加稳固,他们可以借东庆之手,镇压这群异想天开的贫民。
至于霁月愿不愿意,太子根本不会多想,她是南安的公主,南安没了,她又算得了什么。
南安帝面露沉思,太子说的有道理,新帝对皇后的宠爱,他亦有所耳闻,最初有些震惊,联想到霁月的姿容后,又觉理所当然。
现在看来霁月确实是南安皇室最后的底牌。
只要大张旗鼓修书求援,霁月必定会出手相助,否则她会被天下人指责,不顾亲人生死。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南安帝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想,等叛乱平息后,再送一些东西给霁月吧。
“即刻喊人来修书一封,朕要寄往东庆。”南安帝道。
太监躬身应是,垂下的眼神一闪。
写好的信件寄出,然而兴奋的南安帝和太子等到的却是——
“容航!”太子失声道,“怎会是你!”
南安帝面色难看,心中一个咯噔,不好的预感升起。
大殿门口。
男人长身玉立,五官清俊,眼神清清淡淡,气质卓然,他身后是十几位朝中重臣,纷纷对殿中的天家父子投以意味不明的目光。
太子脸皮涨红,大声吼道:“你们这是何意!居然无诏擅闯宫廷!这可是死罪!”
大臣暗自摇头,事已至此,太子居然还未反应过来,南安王室的结局果真如丞相所言,已经注定。
南安帝抖着唇,说不出话,早在他听信他人之言,对付容航后,两人再回不到曾经信赖的君臣关系。
容航上前一步,道:“陛下,您对如今的境况想必有所了解,还请陛下自请退位吧。”
南安帝脸色铁青,指着他的手不断发抖,“你当真要做一个乱臣贼子吗!”
容航眼神平静,拱手道:“陛下,臣所做一切是为了南安百姓,您并不适合皇位,倘若皇室还有其他子嗣,臣也不会采取此等下下策。”
他话中的意思让一旁的太子愤怒至极,大喊道:“来人!来人!将他给孤压入大牢!”
无一人动作。
这对天家父子面色大变,彻底明白形势,南安帝竭力保持镇静,“朕已修书送往东庆,不久东庆便会出兵,你们若是识相,朕可宽恕你们罪行。”
“南安确实曾修书送往东庆。”容航道。
南安帝和太子一愣,又在他下一句话中勃然大怒。
“只是那是臣修的书,上言——”容航眼神极冷,“我南安愿对东庆俯首称臣!”
南安帝捂着胸口不断后退,口中喘着粗气,声音嘶哑,“你们也要和他一样当乱臣贼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