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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已到 吉时已到 第126节

是在报复他说她生冻疮的事吗?

衡玉做出大公无私的表情——受了伤中了毒还要瞒着家人,这么不叫人省心,本就该骂嘛。

“你……你这臭小子!叫我说你什么好?”萧夫人刚灭了些许的火再次窜高:“好在是我们阿衡聪明!你也跟人家阿衡学学,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省心,中了毒不知道说!媳妇也没娶上!”

萧牧:“……”

这种毫不相干之事,究竟是怎么扯到一起来的?

衡玉见火势颇大,忙道:“伯母,我就先回去了。”

萧夫人立即换上温柔心疼的语气:“好,好,回去歇着吧,这两日实在辛苦我们阿衡了。且先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明日不着急起。”

“是,晚辈告退。”

眼看着那火上浇油之人溜之大吉,萧侯默默深吸气再呼气,开始思索一些借苦肉计逃离此地的可行性。

然而却听自家娘亲话锋忽然一转——

“说到这里……你这臭小子这回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此处是花厅旁的一间暖室,除了几名心腹之外,下人们皆在外面守着,萧夫人说起话来也无甚顾忌。

萧牧听得困惑。

怎么就因祸得福?

他人都差点没了,得是怎么样大的“福”,才能相提并论?

“阿衡救了你的命呀!”萧夫人冲儿子眨了眨眼睛,明示道:“正所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具体该怎么做,就不用娘教你了吧?”

“……”萧牧整个人僵住。

这就是母亲的因祸得福——

于母亲而言,拿他从鬼门关走一遭,来换娶儿媳妇的可能,也是没问题的吗?

“经历了这样一场生死磨难,你总不能还没开窍吧?”萧夫人道:“人家一个小姑娘这般护你救你,你纵然是块儿朽木那也该长出两朵蘑菇来了吧!”

萧牧看似镇定,耳朵却开始有些发烫。

“且这回机会可是都送到你跟前来了,这是月老拿着红线追着你跑了!”萧夫人提到此处,眼睛忍不住就亮了起来:“在你昏迷之时,阿衡可是亲口给过你名分了——”

萧牧一愣:“名分?”

“这是还不知道呢?”萧夫人反倒不着急了,嘴角带着笑意,端起茶盏吹了吹。

这卖关子,吊胃口的做法可谓浅显刻意至极——

但却出奇地好用。

“母亲所言何意?”一贯有耐心且惜字如金的萧侯主动问道。

“还能是何意啊,就是名分呗。”

萧牧:“……”

自己选的娘,自己受着吧。

“哎呀,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这骨头也跟散了架似得,谁要是能给我捶捶背就好了……”萧夫人叹气道。

萧牧默然。

使唤他一个还未痊愈的人,是否有些过分?

萧侯理智上觉得做人应当要沉得住气,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蹦出一道声音来——他并非好奇心过重之人,母亲说或不说都不重要,但……做儿子的给母亲捶捶背,略尽一尽孝道,很正常吧?

就在萧侯准备尽孝之际,有女使的声音传来:“侯爷,夫人,印副将和白神医过来了。”

萧夫人忙道:“快快请进来。”

“果然还是年轻,底子好啊……我还当撑到现下,得是又昏过去了呢。”白神医走了进来,看着萧牧,甚为欣慰。

萧夫人:“他贯爱逞强,还得劳您再给看看。”

白神医含笑点头,态度颇好。

毕竟人救回来了,他的荣华富贵也稳了,福气可在后头呢。

“有劳神医。”萧牧施礼罢,方才落座让白神医把脉。

“还是要多加歇养,最好是卧床数日……”白神医仔细号着脉,边道:“只是虚弱归虚弱,怎还有些心神不宁之乱象呢?莫不是药下得重了些?看来明日要再减一减……”

第135章 打算何时入赘

听着白神医之言,萧牧无端心虚起来,为掩饰这份心虚神态却愈发镇定。

萧夫人又细细问了些后续需要留意之处,白神医倒也耐心,皆细致地答了。

萧夫人听得十分安心,再三确认了已无大碍,再次向神医道谢,又交待了下人好生伺候之后,便难掩疲色地道:“有劳神医多操心了,我这两日实在疲乏得厉害,便先失陪了,明日设宴再好好答谢神医。”

一听得“设宴”二字,白神医便笑得眼角舒展开,矜持却不拒绝地道:“萧夫人太客气了。”

“应当的。”萧夫人离去前,不忘笑着看了儿子一眼。

萧牧:“……”

他成为萧牧之后,初投军时,曾因主将判断失误而落入圈套被敌人生擒,而他那次被擒之后受的刑,都远没眼下这次来得重。

世间究竟为何会有“话说一半”此等丧失人性的酷刑存在?

“都在里头呢……军师进去吧。”走到暖阁门外的萧夫人说着。

不多时,就有严明的声音隔帘响起:“将军——”

萧牧尽量压下受刑的煎熬之感:“进来。”

严家父子一同走了进来,行礼罢严明便问:“将军感觉如何?可好些?”

“已无碍。”萧牧看向他,道:“容济,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严明微微一怔,旋即道:“没帮上什么忙,全靠的神医和吉画师相助,将军平安就好。”

他说话时也看着萧牧,眼中有着少见的温和之色,有庆幸有愉悦。

因白神医在,严军师也未细问临江楼内之事,所谈话题便只围绕着萧牧的身体状况。

“都放心吧,只要好生养着即可……说来虽是手生了些,可老夫的医术还真是不减当年啊。”白神医看着萧牧,像是在看着一件极满意的复出作品。

这话多少有些自满了,但因说话之人刚救回了萧牧性命,而使这句话显得尤为有说服力。

严明趁机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不知神医如今是否有意收徒?”

“收徒?”白神医看向他,将人上下打量一番,眼珠微微动了动,道:“这可不是小事情……”

听出这话中藏着的机会,严明忙表态道:“在下明白,拜师是大事,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下定潜心习医,尽所能侍奉师长。”

言下之意也就是——收徒吗?管养老管送终摔盆的那种!

这个诱惑对白神医来说太大了。

虽说救了定北侯多半能吃喝不愁,但若能有个更妥帖的身份长留侯府,且多个徒弟侍奉左右可以使唤,显然更有保障啊。

白神医心动不已,却仍作出犹豫之态,并看向严军师:“此等大事,不知令尊之意如何?”

“若神医肯收下这小子为徒,那也是严某的荣幸。”严军师笑着道。

白神医便看回严明,似思索着道:“踏实严谨,也有几分天赋……”

说着,轻叹了口气:“当年我冲动立誓不再行医,心中也并非无悔……若能有人承接衣钵,行济世救人之道,也算代我弥补这遗憾了。”

印海听得轻“啧”了一声。

前日那句“学医只为混口饭吃”尚且言犹在耳,怎么今日一看形势大好,便挽救起形象来了呢?

严明闻言大喜,当即施礼:“晚辈必不负神医之志!”

但……也就是说个场面话。

毕竟济世救人他也没这工夫,拜师只是为了他家那位贯爱作死的侯爷。

严明当场叩头行了师徒礼。

严军师笑着说道:“待过两日忙罢年节琐事,再正式摆上拜师宴。”

还有拜师宴?

久未解口腹之欲,因此沉迷吃宴的白神医甚是欣慰,愈发觉得这徒弟收得格外合算。

“如此一来,这辈分可得好好捋一捋了啊。”印海在旁,拿老祖宗看小娃娃的眼神笑望着严明。

“你这当师叔的,可别欺负我这小徒弟!”白神医护徒心切,亲自将严明扶起,而后看向萧牧,感叹道:“这么一来,倒也真都成了一家人了……”

严明等人听得眉心一跳,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话说回来,侯爷打算何时与吉家丫头议亲呐?”白神医问。

萧牧:“?”

见他神态,白神医又补充改口道:“不对不对……侯爷打算何时将入赘之事提上日程?”

萧牧:“?!”

萧侯听得惊诧无比,下意识地看向几名心腹,却见震惊的只有他一个——严明神色复杂难言,严军师端着体面的笑意,至于印海,脸上则赫然写着“祝福”二字。

“怎么……”白神医隐约察觉到了不对。

印海忙轻咳一声,道:“师侄这话问得多余了,将军既是要入赘的那一个,诸事又岂能由他做主?自然是一切单凭吉姑娘与吉家人来安排了。”

萧牧眉心一抖。

“这倒也是……”白神医恍然,朝萧牧善意嘱咐道:“如此侯爷更要好好养着身子了,可别落下了什么病根儿,来日影响了亲事!”

对上那种“当心被退货”的眼神,萧牧整个人都不好了。

严明已听得头皮发麻,脚趾抠地,忙道:“师父,我突然想到有些医理需请教您,不如咱们借一步出去说话如何?”

“好好,走……”白神医极好说话,毕竟新收的徒弟得先宠一宠,日后才好使唤嘛。

看着那行礼离去的师徒背影消失,萧牧又沉默了片刻,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