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们是姑娘不要考功名,尊礼守教就可以了。姜留心里明白,却不能说出来,只摇了摇小脑袋。
姜凌也没纠结这个问题,从桌上的匣子里取出一块糖塞进她的嘴里,“妹妹背得很好,这个给你吃。”
姜留吃着糖站起来,“去-写-字。”
姜凌不愿意让妹妹走,“一起写吧,你能拿住笔吗?”
姜留缓缓点头,笔是能拿住的,只是控制不好力道,写出来的字跟鬼画符差不多,“姐-姐-等。”
姜凌想跟妹妹一起读书写字,但掺和上一个姜慕燕,他就不乐意了,“练字不急,你今天还没练走路呢,哥哥带你在院子里走几圈。”
姜留今天确实没怎么走路,她便顺从地跟着她哥一圈圈地在院子里绕。待绕到西院门口时,一个看着很机灵的小丫鬟屈膝行礼,“凌少爷,六姑娘。”
姜凌知道西跨院住的姜二爷的妾,微微点头,目不斜视地拉着妹妹从门前走过。姜留对这个院子不熟悉,全部精神都放在脚下的路上,也没留意西跨院里是个什么情形。
待这对兄妹走远了,小丫鬟桃枝快步跑回房内,“姨娘看到没,凌少爷拉着六姑娘的手散步呢!”
窗边的薛姨娘自然也看到了,微微点头。
桃枝开始叽叽喳喳,“不是说双生都长得很像吗,凌少爷跟三姑娘怎么一定也不像呢?”
薛姨娘柳叶眉微蹙,斥责道,“双生模样不同的也很多。”
“妹妹说得对,双生子模样不同的大有人在。”姜二爷的另一位妾室李姨娘身影婀娜地走进薛姨娘的屋子,“看五官,三姑娘随了夫人,凌少爷却更像二爷呢。”
说完,李姨娘便笑吟吟地看着薛姨娘。
薛姨娘虽比李姨娘小了七岁,但性子却比她还沉稳,说话滴水不漏,“妹妹倒觉得,凌少爷举手抬足间,与二夫人颇像。”
装,你再装!李姨娘暗骂,嘴里却应和着,“听妹妹这么一说,还真是呢。凌少爷回府,二夫人在天之灵也该瞑目了。“
薛姨娘轻轻点头,“姐姐说得是。”
李姨娘忍不住了,示意桃枝出去后关上门,凑到薛姨娘身边坐下,低声道,“妹妹,说心里话,我可不信凌少爷是二夫人亲生的!你说他娘是哪个?”
薛姨娘垂眸,“姐姐说什么胡话,凌少爷的生母自然是二夫人。”
李姨娘哼了一声,接着说自己的,“二爷不碰不干净的女人,能给二爷生下孩子并养大的女人,必定是二爷中意的,凌少爷回府了,她也快了!到时候哪还有咱们的好日子过?妹妹,姐姐可是把心窝子的话都掏给你了,咱们得哪个主意才是。”
十八岁的薛姨娘依旧不为所动,“凌少爷就是二夫人生的,姐姐若不信,可去问老夫人,问二爷。”
“薛卉青!你以为你年轻貌美就能抓住二爷的心?等新人进门了,有你哭的时候!”李姨娘恨恨骂完,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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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委屈的姜三郎
薛姨娘看着被摔得颤抖的门,幽幽叹了口气,人最怕的就是不认命,李俏身为二爷的妾,却时刻念着想着自己不该得、不能得的,又是何苦呢。
桃枝一阵风地从外边冲进来,“姨娘,姨娘!奴婢听到东院里有哭声便过去瞧了瞧,原来是大夫人打三少爷呢!”
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宠着三少爷,怎么会舍得动手打他?薛卉青抬眸。
姨娘这是想听呢,好事又喜欢说话的桃枝立刻巴拉巴拉,“听说是因为三少爷在前院打了凌少爷,大夫人才教训他的。”
大夫人可不是这种性子,薛卉青没了兴致,捏起绣花针继续绣经文。
东院内姜三郎撕心裂肺地哭声惊动了老夫人,派人过来询问。
陈氏被儿子气得呼呼直喘,“这个孽障,我是管不了他了!”
姜三郎哭成了大花脸,扯着脖子吼,“我就是想跟姜凌比划拳脚,我一定能打过他!”
“你打得过他还至于弄成这样?!”陈氏伸手指头用力点儿子的脑袋。
姜三郎梗着脖子,吼回去,“明明是我摔他摔得更多!”
“既然你摔得更多,为啥你还不依不饶的?”陈氏骂道。
姜三郎哇得声音更大了,“他摔得我好疼,我要报仇——”
婆子将话带回北院,姜老夫人听完垂眸不语。
刘婆子笑道,“亲兄弟打打闹闹很常见,现在打着,没准待会儿就好成一个人儿了。”
姜老夫人却道,“去把姜凌请过来。”
姜凌很快到了北院,姜老夫人挥退房内人,静静地问,“你为何要打三郎?”
姜老夫人是知晓他的身份的,姜凌也没拐弯抹角,“因为他害得六妹妹落水受苦。”
这回答倒让姜老夫人有些意外,又问道,“谁让你教训他的?”
“没有人。”
“若是无人告诉你,你怎会知道是三郎害得六丫头落水的?”
姜凌抿唇,不再吭声。
姜老夫人指了指身边的凳子,让姜凌坐下,才道,“上次的事,祖母已教训过三郎了。”
他受的那点教训,与妹妹吃的苦比起来,差太多了。
姜老夫人看着这个姜凌倔强的模样,叹了口气,“你很喜欢留丫头?”
姜凌毫不犹豫,“她是我妹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谁也不能欺负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把六丫头放进了心里,不过这并不是坏事。姜老夫人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三郎与六丫头的事,只能说一个不怪一个。你莫看六丫头现在乖巧,她生病前的性子与三郎不相上下,俩人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
姜凌自然不信,妹妹那么乖巧,跟蠢笨的姜三郎一点也不一样。
姜老夫人接着道,“你既然入了姜家的门,就是姜家的人。这次的事,祖母不再追究,若有下次,祖母绝不轻饶。”
姜凌站起来,“孙儿谨记。”
姜老夫人挥手让他退下后,叹了口气,若论心眼儿,再过几年枫儿怕是都斗不过这孩子,以后得多盯着他些才是。
让谁盯着他呢?姜老夫人转着手中的佛珠,默默想着。
姜凌快步回到西院时,却见姜慕燕正拉着妹妹的小手,在院子里散步。姜留见到哥哥回来了,忙向着他走过去,“哥?”
姜慕燕也担心着,“祖母怎么说?”
姜凌简要回答,“只是问了几句话。”
祖母果然还是偏爱三郎,姜凌被三郎打成这样她也不管。姜慕燕给姜凌出主意,“待会儿告诉父亲。”
她是不喜欢姜凌,但是她想让三郎被罚。姜凌是父亲的儿子,父亲护短,不会不管的。
“告诉爹什么?”姜二爷从外边走进来。
姜慕燕抿唇不说话,姜二爷的目光扫过小闺女,落在姜凌身上。
姜凌摇头,“无事。”
姜二爷点头,捏了捏小闺女红扑扑的脸蛋,回屋一趟后又急匆匆出来,“爹走了。”
赵青菱连忙问,“二爷晚膳在何处用?”
姜二爷挥手,“爷今晚不会来。”
姜留见门口候着的姜猴儿和姜宝都兴冲冲的,有种不妙的直觉——她爹不会又要去赌吧?
姜二爷还真是出去赌的,他出去想看了一圈铺子,发现莫说五百两,便是一千两也拿不下一处好铺子,便动了这个心思。
缺银子哪里取,自然是赌坊!他姜枫别的不行,赌运却极佳,各赌坊转悠几日,几百两银子还是能弄回来的。
可气人的是,姜二爷换了三处地方,竟连赌坊的门都没进去!京城的赌坊,不招待他了!
姜二爷的脸比儿子的还黑,怒道,“猴儿,姜宝,咱们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是,是,您老慢走——”赌坊的伙计懒洋洋地拉长调送人,毫无之前的恭敬之意。
对于姜二,以前他们是畏惧着他爹和他哥的身份,不敢得罪他;现在他家落魄得只剩下笑话了,凭什么还拿他们赌坊当钱庄的用!
穷鬼!
伙计用鼻子哼了一声,换上小脸转身去招呼客人。
姜二爷一步步远离了喧闹和灯火,心中很不是滋味。姜猴儿笑嘻嘻地凑上来,“爷,咱们去城西的乐善坊瞧瞧?”
姜二爷瞪了姜猴儿一眼,“蠢才,没看出他们这是商量好了跟爷作对吗!给爷等着,这口气爷早晚要出出来!”
“就是,早有有他们好瞧的!”姜家落魄后,姜猴儿吃的冷脸,受的瓜落更多。
姜宝劝道,“二爷逢赌必赢,这些人是怕了您才不敢让您进去的,二爷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姜二爷垂头丧气,他又何尝想与这些小人一般见识,现在不是缺银子么。真真是应了说书人那句话,一文钱难道英雄汉啊。
“姜二哥,这是要去何处啊?”
姜二爷心里正不是滋味时,便听楼上有人跟他打招呼,他抬头一看,笑了,“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刚回来,二哥若不忙,上来喝两杯?”
姜二爷正无处可去,便转身上楼吃酒。
姜宝问身边的姜猴儿,“楼上那位是?”
“嘉顺王府上的四公子柴易安,二爷的知己好友。”姜猴儿声音里透着喜气。
姜宝快行几步追上姜二爷,“二爷,开药铺的事不可让外人知晓,否则后患无穷。”
姜二爷白了姜宝一眼,“爷是傻子吗?这事儿还用你说!再说了,易安不是外人,他是自己人!”
姜宝……
等大仇得报,他一定要将这厮按倒,狠狠揍一顿,不对,一百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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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钱匣子
姜留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晨则省”。第二日,姜留早早爬了起来,先跟哥哥姐姐汇合,再去北院给祖母晨省。自今日起,不管刮风下冰雹,只要祖母不发话,她每天早上要去给祖母晨省。这是身为晚辈每日必做的事情。
虽然对这位祖母还没得什么感情,但姜留并不反感这种早晨问候长辈,一起吃饭后各自行动的仪式。这种大家庭的氛围是她以前没有过的,以前她的家只有爸爸妈妈和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年见不到几回,更没有这么多兄弟姐妹。
今日姜老夫人也很开心,用饭后叮嘱将二郎,“你是兄长,在青衿书院内你要好生读书,照看好凌儿和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