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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六娘发家日常 姜六娘发家日常 第161节

廖纲哭丧着脸,“每日送上来的结案文书都有一大摞,儿哪能一本本地看……”

啪!庆安侯又是一板子,“旁的案子也就罢了,叛斩刑的命案你竟都不看!”

啪!第三板子,庆安侯怒吼道,“你若赶得上你大哥一半,为父也能多活几年!当时是怎么回事儿,你一五一十地给为父讲来!”

“是。”廖纲挂着鼻涕眼泪,一点点回忆当时的情形,“杞县知县郑仲礼亲自将结案文书送过来,跟儿说黎炎光罪大恶极逞凶杀害刘守成的亲侄儿……”

庆安侯立刻抓住重点,“是郑仲礼亲口跟你说的?”

“是!”廖纲用力点头。

庆安侯的主板又抬了起来,吓得廖纲一哆嗦,却发现父亲将竹板轻轻落在掌中,一脸思量。廖纲偷偷出了一口气,小声问道,“父亲,这事怪郑仲礼,对吧?”

啪!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正事儿指望不上你,这会儿你倒有主意了!莫说你大哥,但凡你有姜枫一半的本事,为父也不至于年过六十还要豁出老脸去求人为你脱罪!”

这下打得真疼,廖纲的眼泪都被打下来了。姜二,你给爷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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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你随便

姜家兄弟们安睡后,一墙之隔的孟家父子还在书房议事。

一贯沉稳的孟二有些气急败坏,“杀人不过头点地,姜留安然无恙,姜家杀了三弟还不罢手,非要把咱们赶尽杀绝。姜枫一定早就盯上黎炎光,就等着演刑场救人的把戏呢!父亲,这次是儿疏忽了,早知姜枫有此盘算,儿就该早早把黎炎光杀了!”

孟回舟的脸比儿子的还难看,“姜枫是何时注意到黎炎光的?”

这也是让孟二疑惑的一点,看押黎炎光的人都是他的亲信,姜二的手是什么时候伸进来的,又是谁背叛了自己?孟二现在看谁都可疑!

孟回舟掐了掐眉心,“下次早朝之上,万岁必定会问起此事。张文江避到了城外,廖纲有安庆侯为他开脱,付常春必定会将罪责推到安云昌身上,大理寺那边,刘守成八成会让你顶罪,你得尽快想个脱身之策。磨勘在即,决不能因小失大。”

这件事他陷得太深,脱罪谈何容易。孟二眸子里尽是疯狂,“最好的方法,就是让黎炎光永远闭嘴,咱们不如……”

孟回舟严厉打断儿子,“不可。”

“为何不可?当年肃州案不就是……”

“此案才牵扯几人,岂能跟肃州大案相提并论?”孟回舟紧锁眉头,“还不到那一步。再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古语有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但如今却是三月河东,三月河西。

自姜冕之死开始,孟姜两家几番博弈,天地轮转,如今站在高处的不是五品的刑部郎中孟回舟,亦不是五品的礼部郎中姜松,而是六品的西城兵马司指挥使,姜枫。

无论孟家想走谁的门道,都能看到姜枫骑马溜达,美其名曰:巡查街道。

在西城也就罢了,孟二从东城安邑坊邑江候府出来后走了没几步,竟也遇到了姜二!

他气急,“此处是东城!”

正给他心爱的得胜编辫子的姜二爷头也不抬,懒洋洋地道,“告诉你也无妨,京兆尹大人出城之前,命本使代他巡视五城。”

爷信你个鬼!孟二气得脸色铁青,“姜枫,你一定要做这么绝么?”

“是呢。每一条街道,爷都要巡视。”姜二爷一不小心揪下了得胜一根鬃毛,便顺势用马鬃挖了挖耳朵。如此不羁无赖的动作,却让偷偷跟在身后的姑娘看得面红耳赤。

孟二不敢跟他硬碰硬,只得怒甩袍袖,转身离去。

邑江候世子刘承冷冰冰地看着人无赖马更矬的姜枫,质问道,“黎炎光只是你的棋子吧?”

得胜的鬃毛掺着红绸,被姜二爷分左右编成了两条辫6子,模样俊俏极了。姜二爷满意抬头,懒洋洋地道,“你说是便是吧。”

本世子就是知道你救黎炎光是假,对付孟家是真!刘承阴沉着小白脸,“你就不怕本世子将你的话带到圣前么!”

告到万岁跟前?你想怎么说?姜二爷邪魅一笑,“你随便啊。”

看着被他迷倒的一群蠢妇,刘承火气往上涌,甩袖回府。

姜二爷满城招摇了一日,京中很多人便开始传,说姜二爷刑场救下黎炎光是为了对付孟家。因为黎炎光杀了大理寺少卿的侄子后,孟家为了讨好刘守成,罔顾国法叛了他斩刑。

街上的传言传得有模有样,廖纲、安云昌和刘守成都要把孟家恨透了。

六部衙门议论纷纷,再遇到姜松时,提起的便不是他二弟很傻很天真,而是他二弟青出于蓝。对于这样的转变,姜松依旧是谦虚应着,“他就是小孩子心性,胡闹而已。”

众人呵呵,能把玩死孟家父子的小孩儿,他们惹不起。

姜二爷顶着京兆尹的名义在康安城四处闲逛时。邀请姜家姑娘们赏花听琴的帖子如雪片般飞到姜老夫人手中。

大孙女出嫁在即,大儿媳准备送亲的事,三儿媳挺着大肚子帮忙操持,嫁出去的女儿姜平蓝也回来帮忙了,姜老夫人这才有空带着四个孙女出去赴了几场推脱不得的宴会,便以要准备大孙女的婚事为由,将请帖都婉拒了。

陪着祖母去嘉顺王府、护国公府、黄阁老府等府邸转悠了几天后,姜留真心不想出门了,这几天她陪笑陪得脸都酸了,听别人夸奖她长得漂亮听得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她是长得漂亮,但也才八岁啊,她们一个个地用挑儿媳妇、孙媳妇的目光打量她,着实令她招架不住。

莫说八岁,就是十八岁,她也不想嫁!姜留躺在大姐的床上踢了踢腿,翻了个身。

她这猫儿般的动作把姜慕容看笑了,“留儿有什么烦心事?”

“留儿舍不得大姐姐。”姜留托着小脑袋,眼巴巴地望着大姐。

姜慕容鼻子一酸,“我也舍不得你们,你们以后出去玩看到好吃的好玩的,可要记得给姐姐写信讲一讲。”

李家虽在祖籍太康老宅内操办婚礼,但姜慕容嫁过去后,很快就要跟着丈夫赶往绍兴了。这一去,再见便不知何年何月。

姜慕锦立刻点头,“大姐想吃什么就给我们来信,我们买了给你送过去。”

“好。”姜慕容抽抽鼻子,满心舍不得。

正这时,景秀进来传话,“新昌坊安老夫人带着三位姑娘过来了,老夫人请姑娘们去北院。”

安老夫人?姜留面带疑惑。姜慕燕拉着妹妹往外走,小声道,“安家祖父在刑部任侍郎。”

这一句话,姜留便明白了,新昌坊安家就是刑部市场安云昌家。安云昌与她的祖父姜冕、孟家的孟回舟同衙为官多年,祖父死前,姜安两家常有往来。祖父去世后不久,安云昌升任刑部侍郎,两家渐渐断了往来。

安家女眷忽然登门,定是为了康安人人热议的黎炎光一案,姜留好奇她们要怎么张这个嘴。

到了北院,姜家五姐妹见祖母神色疏离,便立刻心领神会地拉着安家老夫人和三位姑娘东拉西扯,不让她们往正题上引。

带着丈夫的嘱托,厚着脸皮重登安老夫人给孙女使眼色,安三姑娘站起来笑着问姜老夫人,“祖母,琼儿可以去看看花园池子里的锦鲤么,琼儿多日不来,鲤鱼都长大了吧?”

姜老夫人正欲点头,却见刘婆子满面喜气地快步走进来,“老夫人,万岁下旨要召见二爷,二爷派人回来取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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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原有又三

听到万岁下旨召见姜枫,安老夫人紧张地站了起来,却发现姜家人从上到下都很平静,好似这不是什么大事。她讪讪地整理袍袖衣裙,又重新坐回位子上。

姜老夫人似是未瞧见她的失态,只吩咐三孙女,“你回去将官服包好,该带的都带上。”

“是。”姜慕燕沉稳地应了,挺直腰杆走了出去。

“这样的大事,竟只让燕儿去?”安老夫人感叹道,“枫儿媳妇去了有三年了吧?嫂子怎还不给他……”

不等安老夫人说完,姜老夫人便道,“让燕儿去是因为你来了,我不好亲自过去。当着孩子们的面,咱们不说这些。”

“嫂子说得是。”安老夫人有些尴尬,转头见姜枫的小闺女姜留正看着自己。几年不见,这孩子长开了,真跟换了个人一样,清灵的眸子,无可挑剔的五官,怎么看怎么招人稀罕。以她模样和她爹现如今的声名,这孩子便是王侯将相家都嫁得。若姜家舍得,皇宫她都进得去,如果能入了万岁的眼……

安老夫人的心又是一颤,冲着姜留笑得越发和气了。

见她对自己笑,姜留也笑,她粉嫩的小脸若桃花绽放,任是深秋也让人觉得暖意融融,安老夫人看得揪心,笑容撑不住了。

见安老夫人难受,姜留心里就舒坦了。祖父去世,安云昌出任刑部侍郎后,与孟家沆瀣一气,“大义凛然”地与姜家割席,两家断了往来。现在安云昌出事了,她腆着脸带孙女们登姜家的门,道歉的话都没得一句,上来就跟这几年两家啥事也没发生一样与祖母套近乎。

真当姜家人好脾气、好欺负么?

姜留又坐了一会儿看时辰差不多了,便站起来道,“祖母,雅正夫人快要来了,孙女想先去滴翠堂准备着。”

姜老夫人与安老夫人解释道,“雅正夫人要过来教孩子们弹琴,咱们带芝儿去花园转转?”

说罢,姜老夫人与安云芝道,“三年前的锦鲤都没了,池子里的鱼都是新养的,不及当年的个大。”

“个小的更好看。”面容姣好身材火爆的安云芝笑得一脸天真,“祖母,池子里的锦鲤是被大郎哥他们钓出来烤着吃了么?”

大郎小时候确实天天嚷着要烤鱼吃,姜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深了些,“却也不是。”

池子里的锦鲤,是爹爹为了挖癞蛤蟆给祸祸没的。想到那些干蛤蟆皮,姜留一阵头皮发紧,忍不住晃了晃脑袋,引得头上插的两串白玉珠花乱颤,发出清脆的响声。

被大姐姐拉出北院后,姜留便听她呸道,“安云芝还好意思提大郎,我都替她脸红!”

姜慕锦也低声道,“大姐可得跟大伯母说清楚,绝不能让安云芝进咱们家的门。”

“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大郎是嫡长孙,祖母和我娘都盯着呢,她进不来。”姜慕容哼道,“大郎回来你们谁也别提她,晦气。”

“好。”姜留跟着姐姐们应了,但她其实挺怀疑祖母和伯母的眼光的,还有大伯的。大伯母这样的性子,不也被娶回来了么?过几日大姐出嫁大郎哥从国子监回来时,如果安云芝还来,她们姐妹几个还真得盯着点,免得大郎哥被她算计了。

还有她爹,她也得盯紧了。近来上门给她爹提亲的人越来越多了,得防着哪个小狐狸精使手段,逼着她爹非娶不可。姜留握了握小拳头,她爹娶后娘可以,但绝不能娶个让她爹吃亏受气的。

惦记姜二爷的可不只狐狸精。

身着官服的姜二爷到宣德殿外候旨听宣时,殿外几个小宫女的脸都红扑扑的,忍不住一眼又一眼地偷看他,千牛卫副将宋春平知盯着姜二爷笑,嘴咧得比姜家影壁墙边老石榴树上的石榴还大。

姜二爷主动与宋春平低声打招呼,“宋将军,好巧。”

“是啊。”得知万岁召见姜二爷,换班赶过来的宋春平笑得格外开心,甚是羡慕地道,“在下现在经常与郭兄弟一块练武,他常与在下提起姜大人。”

“千亭刚到千牛卫,什么都不懂,有劳宋将军多教教他。”姜二爷笑着与他寒暄。

“都是自家兄弟,好说,好说。”宋春平笑得更欢了。

待得到万岁宣召入殿,姜二爷行礼起身后,景和帝问了几句衙事,便直入主题,“卿在寒露刑场登台阻刑,凭的仅是案犯的几句话么?”

这是什么人在早朝上说自己坏话了?姜二爷躬身回道,“回万岁,臣凭的是三点。”

“哪三点?”景和帝颇感兴趣地追问。

姜二爷道,“第一,臣入西城衙门后,得京兆府尹张大人教导,审案时不要只听案犯讲什么,要注意观察他们的神色和语气,若仔细甄别揣摩,就能发现案犯是否有所隐瞒。臣在刑场上观黎炎光的神情和语气,觉得他说的是真话。”

景和帝点头。

姜二爷继续道,“第二点,案犯黎炎光提起五年前旧事,臣曾到他家用过一次饭。臣记得其父忠厚大度,其母慈祥勤奋,他家里也收拾得干净利索,所以臣印象深刻。臣觉得父母如此,黎炎光当也不是穷凶极恶之辈。”

这么个……景和帝抚须,持保留意见。

“第三点也是最触动臣的一点。当阳刑场二十八名待斩案犯,其余皆有数名家眷赶来送别。赶来给黎炎光送别的只有一个九岁孩童,其衣衫褴褛,面容饥瘦,双目无神。待付大人准许家眷上台与案犯话别时,这孩子上来,跪在黎炎光面前,用他抱来的一坛清水给黎炎光净面。”

姜二爷说到这里顿了顿,动情道,“万岁,这孩子的祖父母、母亲皆已去世,世上只剩下马上要被砍头的父亲。黎炎光跪在臣面前,苦苦哀求臣赏这孩子一口饭吃,净面时他望着孩子,孩子也望着他,那眼神儿臣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心里像被堵了一块肥肉,异常难受。所以臣听到‘斩’字后,便忍不住跳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