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灯青迷蒙中瞧见谢枕微睁开了眼,慌不择路地往后退,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闹了个大红脸。
她屁股疼,心也慌,垂着头不敢看谢枕微。
但谢枕微没骂她,只是问她摔得疼不疼。
楚灯青小声说疼,谢枕微让她站起来,不要坐地上,疼得厉害他给她上药。
楚灯青脸更红了,急冲冲改口说不疼。
但谢枕微还是说着要给她上药。
楚灯青知道谢枕微又犯病了,但他才醒过来,她顺着他也不是不行。
楚灯青拿来药递给谢枕微,而后趴在床上,有些别扭。
谢枕微摸摸她脸,让她把裤子脱了。
楚灯青犹豫了半天,一鼓作气脱了下来。
谢枕微的手按上去的时候,楚灯青浑身颤了下,脸红得一塌糊涂。
楚灯青把头埋进被窝里,想要缓解羞窘,可谢枕微的声音传来,楚灯青颤得更厉害了。
像头瑟瑟发抖的小兽。
“都红了。”谢枕微说,“总是慌里慌张的。”
手掌下的身体在战栗,他知道她羞窘得厉害,可他要她记住。
谢枕微并没有试图做什么,仔细擦好药就叫她把裤子提了起来。
楚灯青整理好衣服站在床边,谢枕微道以后想亲就亲,他不会骂她,不用怕。
楚灯青“哦”了声,还是垂着头。
谢枕微叫她走近些,她就走近些。
而后谢枕微把她抱到怀里,吻了吻她的眉心。
他说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所以她不必羞,也不必怕。
楚灯青心头好受了些,只是还是羞着脸。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谢枕微教她的也不对。如果按照常理,她不该脱衣服也不该亲他。
如果被别的人知道,他们会骂她是淫.娃.荡.妇,会把她浸猪笼,或者把她当家妓羞辱。
楚灯青真的有些怕,她问谢枕微自己会不会被浸猪笼,谢枕微说他们是夫妻,外人管不着。
可他俩明明还没成亲,楚灯青觉得这种夫妻关系或许不能成立。她有些慌,她突然想起拓跋昭说的要把她充军当军妓,没忍住就啜泣起来。
她抱着谢枕微说自己怕,万一被拓跋昭知道了,他没准儿会把她送到军营当娼妓。
楚灯青不想当娼妓,很疼的,她也不想被别人亲,她只想亲谢枕微。
谢枕微抱着她,亲吻她掉下的泪水,他说不会的,他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楚灯青哭着哭着哭累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被谢枕微掐死好还是当娼妓好。
如果真到了无可挽回的余地,谢枕微一定会弄死她,绝不会忍受她被践踏。但是楚灯青不想死,当然也不想做妓.女,唉,楚灯青心内长叹一声,为什么就不能什么都不选,只要富贵和自由呢?
有了富贵就不会挨饿,有了自由就能够快乐,如果这两样能够爱上楚灯青,楚灯青觉得自己大概得比谢枕微还美才行。
美到一切唾手可得,可这世上真有这样的美人吗?
连谢枕微这样天下罕见几百年来不一定能出一个的美人,也落得被阉的下场,楚灯青实在想不出怎样的容貌才能够俘虏权贵和自由。
美色向来只是锦上添花,和权势一碰就毁灭,连银钱也比不得。
她心内怜惜谢枕微,但觉得他还是生得美比较好,生得美起码还能活下来,若长得丑亡国当天就被砍了。
胡思乱想一通,楚灯青心情平静许多,她把手搭在谢枕微肩上,亲了亲他的唇瓣。
她有些羞,但确实不怕了,还有心情点评一番。说哥哥的唇亲起来比桂花糕还甜。
说完她又亲一番,亲够了才从谢枕微怀里退出来。
谢枕微醒了半晌,身体还虚着,眼见着又要睡过去。楚灯青可不能让他继续睡了,去外屋端了些吃食喂他,过了一刻钟又叫他喝了药。
喝完没多久谢枕微按住肚子,楚灯青知道他是想尿尿了,突然起了坏心,抱住他不让他去。
谢枕微给窘得脸通红。楚灯青难得看见这样的谢枕微,抱住他又亲又啃,亲了好半晌才放开他去解决问题。
谢枕微回来后又躺在床上要睡过去,楚灯青无聊地摸摸他额头,放他睡了。
她有些饿了,去外屋用完晚膳,安吉那边又送来了新的玩意儿。
本来楚灯青想叫于顺儿还回去,但这次有好些新鲜话本,都是楚灯青没看过的。
在宫里的日子闲得每天都差不多,只有谢枕微的美色时时刻刻变化着。白日里瞧着是一番美,夜间又是另一种魅,楚灯青看不腻谢枕微的美色,但对于无聊的日子可是过够了。
瞧见这好些新话本,楚灯青舍不得还回去,拿起一本就津津有味看起来。
看到兴头上还怪叫一声:“啊,这死书生烂泼皮不要脸!”
她看的这个故事是一个穷书生左拥右抱,靠着县令女儿得富贵,靠着狐妖美人续寿命,最后一朝考中探花,入了公主的眼,一脚踢了前两个妻子,做了驸马的故事。
楚灯青看得怒气冲冲,想把书都撕了,直到快末尾的时候,狐妖幡然醒悟,书生骤然衰老,公主嫌弃不已,一脚踢开书生和离,找新驸马去了。
这书生被赶出公主府,想着去做个官也好,但他骤然衰老的事叫大家都知道了,有方士说他是妖怪或是染了怪疾,必须用火烧之,否则怪病传染开来大家都活不了。
书生最后被烧死了,县令女儿还来观了刑。
书生在大火中痛悔不已,如果一开始就守着县令女儿过日子,虽无大富大贵,但小富即安也难得。
可悔之晚矣。
书生在大火中被烧成了灰烬。县令女儿落了两滴泪,回去后招赘了新夫君,平淡幸福地过完一生。
而狐妖看破世间情.事,从此一心修仙去了。
楚灯青看完后心里拔凉拔凉的,明明最开始还很生气,最后看完书生下场心头却发凉。她反思了下自己,应该没有像书生那样左拥右抱还找第三个吧……
她本来还想娶两个丈夫,这下子却是不敢了。
楚灯青把话本扔到一旁,喝了杯茶安慰自己,她才没有那么坏。
一看夜色已经黑了,楚灯青赶紧洗漱爬到床上去。
她凑近谢枕微,挨着他肩膀,实在那书生下场被描写得好细致,什么皮肉融了、骨头都焦了,那话本作者还对气味细细描述了一番,楚灯青回想起来实在有些怕。
她挨着谢枕微,闻着他身上自带的淡淡幽香,这才安心下来,慢慢睡了过去。
楚灯青睡得很香,谢枕微却在半夜醒了过来。
屋子里还燃着两根蜡烛,光透过床帘照进来昏昏暗暗。
谢枕微没去望睡在身旁的楚灯青,奇怪的是他眼眶突然就湿了。
谢枕微在这个微寒的夜间蓦然十分鄙弃自己。
他不敢看楚灯青。
他知道自己在误导她,在进行一种看似有理由地无理占有。谢枕微清楚明白楚灯青不会再属于他了。
可他还是用这种方式试图强留。
谢枕微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一瞬间他想推翻蜡烛点燃纱帐烧毁整个兰溪宫。
谢枕微麻木地流泪,他从床上起来,走出里屋,走到庭院中去。
宫女太监们都睡了,谢枕微幽魂似的走到井边。今夜月亮很圆,完整地烙印在井面。
谢枕微只穿着白色的单衣,孤魂野鬼似的,及腰长的乌发未挽,印在井面上是一个白色的孤影。
他的泪止住了,怔怔的,他似乎在井面看见了父亲的亡魂。
齐国皇帝一脸冷漠地望着他,连话都不肯说一句,就转身离去,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谢枕微想追上去解释,告诉父皇……告诉父皇什么呢?
他需要为自己没有一死了之解释吗?
谢枕微按在井沿,止住了投井的动作。
他闭上眼,神情变得十分冷漠,比井面的亡魂更冷。
像严寒冬日终年不化的雪山,除了寒冷一无所有。
谢枕微睁开眼,复望向井面,那里除了水中月再无其他。
第二天。
楚灯青醒来后谢枕微还睡着,她摸了摸他额头见烧退了,这才放心地洗漱完去用早膳。
接下来的日子里面对拓跋涟的邀请,楚灯青都避之不见。
她想了想,还是守着哥哥吧。
一切都等谢枕微好起来再说。
但谢枕微恐怕好不起来了。
拓跋昭征战辽坨大获全胜,却在班师回朝时惊了马从马上摔下来受了伤。
拓跋昭养伤时痛苦又无聊,迷上了方士献上的丹药。
拓跋昭回到绥都伤好得差不多了,第一件事不是处理积压下的事情,而是随便捉了个宫女干了个爽。
第二天醒来瞧见宫女面容,拓跋昭皱着眉头叫人把宫女赶了出去。
他坐在床上揉揉眉心,想起了面容甚美的谢枕微,问王黍他伤好了没。
王黍说好些了,但还需要休养。
拓跋昭讥道:“就一个奴隶,比那些后妃还娇弱。还休养?”
拓跋昭早膳都没用就突然来了兰溪宫。
谢枕微还睡着,楚灯青正在洗漱。
帕子还没放下来,楚灯青就被人抱住了。
她茫然一惊,拓跋昭揭开她洗脸的帕子,瞧见她几月不见又长开了一些大笑道:“好极,好极,看来有好好吃饭。”
楚灯青知道拓跋昭回来了,但皇帝回来一般不都是先见大臣再见皇后,来这兰溪宫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