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容貌,无关品性,无关权贵。
贺容予还是故意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哄我?倘若我从一开始就丑陋无比,即便收养你,待你百般好,你恐怕也不会对我动心分毫。若是那样,我说要把你嫁出去,你只怕巴不得。”
昭昭撇嘴,又认真地思考起来,最后说:“可是你一开始就长得很好看,我第一眼见你,便觉惊为天人。”
贺容予没继续逗她,吻又缠上来,手搂紧她的腰,恨不得把她揉碎在自己怀里似的。烟火倒影被船的小动静压碎,昭昭回抱住贺容予,咬住他唇瓣,吮着衔着,直到嘴唇都发麻。而后便感觉到他的变化。
她红了脸,这一段时间,他们好像太过频繁地亲近。
贺容予仍旧抱着她,只是抱着。
在她耳边说话:“待你,从前已经能给的都给了,好像再没有更好的能给。”
宠溺,纵容,都已经再不能更甚。所以到现在的关系,只剩下男人对女人的那点子反应。
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太快,感情一夕之间涌现,浓烈而炙热。情到浓时,自然想亲近。
从前五六日才想一回,现在但凡跟她亲密一些,恨不能一晚上七八回。
难怪有人沉溺于此。
贺容予稍微松开些手上力道,喉头滑动:“你若是反感……”
昭昭小声打断他:“……也没。”
她在他颈间蹭了蹭,声音还是轻轻的:“只是……”她嫌避子汤太难喝罢了。贺容予没说过这事,但昭昭清楚,她已经是贺容予的掣肘,倘若再有个孩子,绝不成。
她又停住,换了句话,说,哥你还能忍吗?
贺容予失笑,这种事有什么不能忍的。但故意逗她,说不太能忍,问她怎么办。
“火是你点的,你说怎么办吧?”
昭昭面露为难,打量一番周遭。乌蓬小船,两面都是空的,倘若有人一眼就知道在干嘛。不行。虽说现在没什么人,可万一来个人呢,不行不行。
她紧张又着急,去找桨,“那我们赶紧划到岸边,回家,赶紧回家。”
贺容予笑声稍大。昭昭终于明白过来,他在逗^弄自己。
“二哥!不理你了!”她有些恼怒,背过身不再理人。
贺容予忍住笑意,从身后拥住人,哄道:“我错了。”
他认着错,可昭昭被他从背后抱住,只觉得腰后发烫,羞赧不已。她挣开贺容予的怀抱,跑远了些。
最后倒也没什么。二人并肩牵手躺在船头,看着天空,与水中倒影,直到热闹渐渐消散,才回家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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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万寿节当日, 天子寿辰,百官朝贺,崇德殿已经许久没有过这种盛况。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连天气都像在为天子祝寿。百官们身着吉服, 次序列队, 于崇德殿内站定,天子站在最上首,看向殿外。
殿外有乐人无数,奏百鸟和鸣之曲,若鸾凤翔集于此。待一曲毕, 舞姬们莲步入场上台, 殿下的乐工们变换曲调与乐器,此时有掌礼太监高声宣布, 宴席开始,各官员入座。每位官员面前都设有案桌一张,桌上置果盘糕点美酒。
听着丝竹管弦, 看着歌舞升平,品着手中的美酒,刘原对这样的大场面心生震撼,这才是天子该有的待遇。在这一刻, 他有一瞬觉得自己真正成为了天子,成为了万人之上的掌权者。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因为他的余光瞥见了自己身侧坐着的中州王。
中州王面色未改, 似乎已经对这些场面习以为常, 且气度非凡, 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霸气。在这样的对比下, 刘原那些小小的骄傲尽数消弭,只剩下自卑。
他今日起,便十四岁了。可他似乎还这样一事无成,仍旧胆怯,仍旧不够聪明,不够果决。比起贺容予来说,差得何止千山万水。刘原很想成长,可始终差那么多。
他收起沮丧,回神看向殿前的歌舞。
除去舞姬,还有些官员家的小姐也献舞或是献曲,这是贺容予应允的。他在给刘原机会,让他自己挑选一位心仪的皇后。
但刘原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女子身上,他还在想贺容予的事。近来京中有些传闻,关于贺容予与贺昭昭。刘原在想这件事。
他私心不想相信,因为贺容予的确待贺昭昭好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可他们之间,除了兄妹之情,还有别的吗?
刘原不敢肯定。因为,他早已经察觉到他们之间的那些不同寻常的气氛。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
他怕贺容予。所以当贺昭昭出现的时候,他在想她居然不怕贺容予?她为什么不怕呢?
为了这些问题的答案,刘原时常观察他那位小姑姑。但仍旧没有得出答案。
他心里乱得很,一时想,倘若他们之间真有什么,那他以后是叫小姑姑?还是……王妃?
就在这样的走神里,那些女子走马观花一般过去了。最后贺容予问他,陛下可有中意的?
他看向贺容予,有些忐忑地问:“王叔,孤的皇后一定要在这些人中选吗?”
贺容予看着他的忐忑,退让了一步:“倘若陛下不想立后,立个贵妃也可以。”
贵妃……刘原目光扫过那些女子,她们都怯怯的,低眉顺眼,可是似乎都很期待他的目光落下。只有一个人,她没有低下头,也没有期待过他的目光,甚至……隐隐有些嫌恶。
于是刘原指向她:“孤……中意她。”
那是太史局令之女,姓杨,单名一个芙字。从五品官之女,一跃成为天子的贵妃,堪称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在他说完这一句话之后,那个女子却微不可闻地皱眉,眸中闪过一丝嫌恶,压抑着,看向天子与中州王,屈膝谢恩。
“多谢陛下厚爱,臣女不胜荣宠。”
那一刻,刘原从她的身影之后,看见了另一张脸。
-
梁太后听着乐声,心慢慢地紧张起来。她将身边的宫女打发出去,等着白露的消息。
梁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在宴席间隙来请贺容予:“王爷,太后娘娘说,有些事想与您商议。”
白露看了眼一旁的天子,说:“事关陛下立后,娘娘择定了几个人选,想问问王爷的意见。”
贺容予没有多想,立后毕竟算一件大事。赵承泽的人不可能做皇后,至于他自己的人,也得考虑身份地位家世。
“嗯。”贺容予随白露离席,去见梁太后。
梁太后早已在廊下等候,见他来,福了福身:“王爷真是辛苦,还得为原儿各种操劳。”
她说着话,往殿中去,命白露看茶,“王爷请坐。”
梁太后拿起自己早写好的人选,交予贺容予,“哀家认为这几个都不错,王爷以为如何?”
她看着贺容予,看着他举杯,看着他喉结滑动,饮下那杯茶。她的心全然吊着,等待着自己的成败。
她想得到贺容予,想得到自己身为女人的生机。既然贺容予能接受贺昭昭,又为何不能接受她?
在有过上次昭昭的经验之后,贺容予一喝下那茶,便已经觉得不对劲。他记起自己进来时,殿中伺候的人都被遣了出去,比平日里更安静。
贺容予猛地站起身来,对梁太后怒目而视:“太后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梁太后在这一刻终于不再是畏惧的,她眼神中流露出迷恋的、依依不舍的情愫,慢慢地站起身来,朝贺容予靠近,看着贺容予迷乱的神色,仿佛在欣赏。
“中州王真的从不知哀家的心思么?还是只是装作不知?”梁太后看着贺容予摇了摇头,体力不支地跌坐在椅子上,谨慎地伸出手,意欲抚摸他的脸颊。
被毫不留情地扫开,力气之大,甚至让梁太后感觉到些许疼痛。手上的疼痛在提醒她,这是贺容予对她的抗拒和嫌恶,但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从她做下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所以,梁太后换了一种想法,她想,贺容予只是因为她是太后,所以从来装作不知她的感情,从不对她有任何感情。
但那只是一个身份而已,他甚至都能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如今她的太后身份自然也不算什么。梁太后拢着袖子,轻轻地碰触自己刚被贺容予扫开的手,仿佛是爱^抚一般。
她说:“哀家不会告诉任何人,王爷与哀家的关系。王爷大可放心。”
贺容予撑着头,剑眉紧蹙,冷笑看向梁太后:“本王与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语气那样的不屑,仿佛她只是一粒尘埃,不配入他的眼似的。梁太后的表情有些许扭曲,但很快,她舒展开来,笑道:“从前是没有,但不代表日后没有。”
她笑着,像从前自己最美的时候那般笑,看向贺容予。她已经在这深宫里待疯了,一个人独自寂寞地守着这牢笼,慢慢地从一个女人,变成一座冰冷的雕像。她已经要疯了,不,或许她已经疯了。
梁太后再次朝贺容予走近,看见他闭着眼,逐渐粗重的呼吸,她再次伸出手,碰触他的头发。他是这样的年轻有为,孔武有力。
贺容予克制着:“你疯了?”
梁太后没有否认,反问他:“难道中州王没有疯么?昭昭她是你的妹妹。”
贺容予再一次扫开她的手,他恨不得杀了这个女人。但是今日万寿节,入崇德殿时所有人随身携带的武器都已经上缴,贺容予要装样子,也没留他的佩剑。
但他除了佩剑,还随身携带了一把匕首。贺容予拔^出匕首,削铁如泥的匕首从梁太后脸颊边划过,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口子,流着血。
她愣了愣,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跌坐在地,痴痴地呆愣着。
贺容予头晕得厉害,她下的药药性太烈。他撑在一旁的小桌上,让自己保持冷静。
“你怎配与昭昭相提并论?”贺容予声音已经开始发哑,不能再待下去。
“昭昭身上不曾留贺家的血,亦未曾进贺家的籍。我与她既不算不伦,也不算有违道德。而你,你以为本王不曾正眼看你,是因为你是太后?可笑。”贺容予抓着桌角,桌角深深地硌在他手心,疼痛感袭来,“可笑至极。本王只是单纯地瞧不上你。你根本不配。”
不能留在这儿,倘若被人发现,即便没发生什么,也难以说清。何况以他的名声,他们肯定会把这事儿说成有,从而栽在他头上。
倘若是从前,他不在乎这些名声。但昭昭不喜欢她,若是传出去,她定然不高兴。
贺容予想着,强撑着走出宫殿。
他的头越来越沉,视线也越来越模糊。贺容予撑着宫墙,往外面走。他已经认不清谁是谁,在路上随意抓了一个小太监,语气狠厉命令道:“去……请三小姐,在……”他说了个偏僻宫殿的位置。
那小太监见中州王一身杀气,半点不敢耽误,赶紧往桐花台去寻贺三小姐。
万寿节的流程,在崇德殿是百官朝贺祝酒,再看些表演,之后便转去桐花台,官员们可携家眷一道同来。桐花台地方更大,亦有专供歌舞戏曲的台子,在桐花台用饭饮酒庆祝。
这会儿正是女眷们进宫的时候。
昭昭来得早,下了马车后,见没人过来,正打算再等等进去。忽地被个小太监拦住,小太监语气慌张:“三……三小姐,中州王请您去德武殿一叙。”
昭昭愣住,心生怀疑。德武殿是座闲置不用的宫殿,二哥怎么会邀请她去那儿?
但小太监拿着贺容予的信物,昭昭只好去德武殿找人。德武殿离桐花台颇近,因为闲置不用,殿中自然也很冷清。昭昭站在门口张望,心中狐疑更甚。
“云芽,你在此处等等,我去里头看看。”昭昭说罢,往殿中去。
刚推开门,忽地身后传来动静,一道黑影将她笼罩,门砰的一声关上。黑影覆上来,堵住她的唇舌。她本能地挣扎,随后嗅到熟悉的贺容予的味道,眨了眨眼。
“二哥……”昭昭看向来人。
贺容予额头一层汗,脸色并不好看。昭昭有些紧张,“这是怎么了?”
贺容予头往下低,靠在昭昭肩上,简洁地说了说来龙去脉:“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