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过后,萧染神色慵懒的倚靠在背后的椅背上,里拿着酒盏小臂随意的搭在椅子把上,微微抬头,嘴角挑笑,眼睛轻阖的看着大殿央随着音乐舞动身体的伶人舞姬。
她这个样子格外勾人,惹的一干皇子移不开眼,全都红着脸偷偷看过来。
楚子栎眨巴眼睛,这样的萧染他也是第一次见,既觉得好看,又不太想让别人看见。
楚子栎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下面坐着的人都在觊觎萧染的美貌。
使臣那边,齐浣用掩唇朝齐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见一轮舞蹈结束后,齐渺站起来说道:“为祝贺子栎殿下及笄,我家弟弟齐浣想为他舞一曲,不知道陛下可否给他个献丑的会?”
齐浣顺势站起来,眉梢眼尾带笑,柔柔的朝众人福了一礼。
楚子栎朝齐浣看去,这大齐的皇子眼睛细长眼尾上挑,天生媚人,哼,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皇子。
可人家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如果不让他跳,岂不是在众人面前不给大齐脸面。
萧染颔首默许。
齐浣柔声说让大家等他片刻,便起身去后殿换了身衣服过来。
瞧他早有准备,其他国家的皇子气的咬牙,暗骂齐浣有心。
已是秋季,齐浣出来的时候却身着薄衫,赤着玉足,脸蒙轻纱。他脚腕上带着铃铛,随着他的走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声响。
楚子栎看着台下的齐浣,械的咀嚼着嘴里的鸡肉,觉得这肉忒老,怎么都嚼不碎,撑的脸蛋鼓起来。
编钟声响,齐浣踮起脚尖,眼眸看向萧染,颔首微微一笑,随着音乐跳动。
楚子栎忍不住把嘴里的鸡肉吐出来,心道:不是说好给我跳的吗?你看萧染做什么,她改名叫楚子栎了?
萧染余光瞥见楚子栎的动作,侧头低声问他,“不好吃?”
每次宫里准备宴席,因赴宴人数太多,御膳房都是将饭菜提前准备好的,除却萧染面前那份是刚做的外,其余人面前的饭菜都或冷
或硬,从来谈不上好吃二字。
如今秋季还好,若是冬季,楚子栎面前的汤上都要结层薄冰了。所以经常参加宫宴的人都有了应对法子,那就是吃些糕点喝些酒,若是夏季,就再吃两口菜。
楚子栎不高兴的点头,“鱼腥,鸡老,汤咸,菜苦。”
他指着面前的菜挨个批评了一遍,随后眼巴巴的看着萧染面前的盘子,舔了舔嘴巴。
萧染了然,示意身旁伺候的小侍将她面前的菜端给楚子栎。
高位上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关注里。瞧着萧染忙着给楚子栎换菜,底下坐着的旁国皇子不由露出笑意,讥讽的看向还在跳舞的齐浣。
人家根本都没看他。
窈窕美人,随乐起舞,身姿扭动,铃铛叮铃,饶是如此,却入不了萧染的眼,呵,白忙活。
齐浣一曲舞毕,全场鼓掌喝彩。不管如何,面子是要给的。
萧染刚给楚子栎换完饭菜,舞蹈就结束了,她被楚子栎搅和的什么都没看着,只能说了句,“赏。”
赏齐国皇子一盘鸡爪,补补他那挨冻的两只脚。
这话自然不是萧染这个皇帝能说出来的,而是楚子栎。他一脸认真的端起盘子递给小侍,示意他给齐浣端过去。
楚子栎一脸认真,“好看,赏。”
萧染刚想说赏赐一颗夜明珠,就听身侧的楚子栎开
口了。她也不能当众拂了楚子栎的面子,便笑着说道:“既然这舞是齐国皇子舞给子栎的,那赏什么就由他来定。”
“……”原本该由萧染赏赐的夜明珠,如今变成了楚子栎面前的一盘鸡爪。
齐浣憋的脸色通红,指紧攥。这傻子是说他刚才跳的舞蹈就值一盘鸡爪吗?他堂堂一个齐国的皇子,竟还不如只鸡昂贵?
齐浣退下的时候,气的脚步不稳,出门就把脚给崴了。
齐渺倒是好脾气,含笑将鸡爪收下,“谢过子栎殿下赏赐。”
楚子栎眉眼弯弯,转头就悄悄朝萧染邀功,“我替阿姐省了颗夜明珠。”
可真是赚大发了。
萧染摇头,示意他亏了,同样压低声音说,“青衣说齐浣气的把脚崴着了,今晚十有八九是要留在宫里了。”
“……”楚子栎瞬间把小脸耷拉下来,不高兴了。
等确定齐浣会留在宫里过夜的时候,楚子栎心口堵的慌,做什么都有些烦躁。
他分不清是因为自己讨厌大齐,还是讨厌齐浣这个人。
宫宴散去,萧染眼神朦胧,看着有些半醉了。她背在身后,将楚子栎送到坤宁宫门口。
楚子栎想起什么,转身看向萧染,朝她伸出小,眉眼弯弯的问道:“阿姐说好给我的礼物呢?”
今夜月色皎洁,盈盈月光全都映在楚子栎的这双眸子里。
萧染居高临下的垂眸看他,心里微动,在楚子栎满怀期待的注视下,虚攥成拳背在身后,低头用唇轻轻碰了下他的额头。
萧染笑,开口便是浓郁香甜的酒味,“礼物。”
楚子栎傻眼的看着萧染,眼睛睁的浑圆,嘴巴微张,看着萧染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心脏仿佛都漏跳了一拍。
楚子栎飞快的眨巴眼睛,抬捂住脑门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的说,“阿、阿姐……你──”
你这是耍流氓!
萧染直起腰,见楚子栎一脸震惊,心里微微一紧,怕他说出什么自己招架不住的话,便没再多说什么,只道:“早些睡。”
说完萧染带着同样一脸惊讶的青衣转身离开。
青衣原先便猜测过萧染对楚子栎有那方面的意思,如今竟没想到是真的,心里不由有些惊讶。他家一向专心朝政的陛下,竟然学会拱白菜了!
从坤宁宫出来,萧染眼神清醒,神色没有一丝醉态,如若不是身上酒味浓郁,当真是看不出来她刚才饮了酒。
青衣斜眼睨她,陛下这是装醉亲的啊。感情一向做事胸有成竹的萧染,也有怂的时候呀!
这事萧染本来是挺胸有成竹的,因为她觉得楚子栎心里多多少少也是喜欢她的,所以才会借着今天这个会做出这种登徒子的举动。
可她见楚子栎满脸惊讶,一时间又不确定了。万一他气的当面哭出来然后拒绝她,萧染这面子往哪儿搁,好歹她也是九五之尊啊。
萧染斟酌着问青衣,“若是有人这么……对你,你当如何?”
青衣心道:那我不得一大耳瓜子抽过去!
“臣可能会有些惊讶。”青衣的答案跟没说一样。
瞧见萧染对这个回答不满意,青衣放弃似的如实说道:“若是不喜欢之人这般对臣,臣可能会防御性的动。”
萧染沉默了片刻,“哦”了一声。看来她应该感谢楚子栎的没动之恩……
萧染心里郁闷,准备明日再去试试楚子栎的态度,若他对自己没这个意思,她就先缓缓,然后……再主动一点。
坤宁宫里,楚子栎主仆人凌乱的站在夜色里。
楚子栎捂着额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呐呐的问盛夏,“阿姐她、阿姐她是不是,舔我额头了?”
……不,那是亲。
盛夏小声纠正,“好像是亲了您一下。”
怪不得皇上对殿下那么好,原来早有所图!如今人才刚刚及笄,她就忍不住动口了。
亲这个字眼让楚子栎的脸蹭的一下红了,从头红到后脚跟,红的脸蛋发烫耳朵发热。
楚子栎眼睛乱飘,“哦”了一声,转身进屋。
盛夏疑惑的看向暮春,问道:“殿下是没听懂,还是没反应过来?”
暮春笑,拍了下盛夏,示意他看楚子栎。
楚子栎正同同脚的往屋里走,走的心不在焉,下一刻脚尖就绊在了门槛上,“啪”的一下摔在地上,摔的闷哼一声,随后就听到他小声呜呜。
“?”盛夏跟暮春齐齐一愣,立马反应过来,跑过去将趴在地上的楚子栎扶起来,忙不迭的问道:“殿下疼不疼?”
楚子栎额头磕在了地上,蹭红了一块,瞧着明天怕是要青。他疼的抽气,不敢用去摸,泪眼婆娑的哼哼着说疼。
若是按着楚子栎平日里的性子,摔了一跤定然会告诉萧染。可萧染今天晚上才刚亲过他脑门,楚子栎有些不好意思见她。
楚子栎怀里抱着楚苗苗,盘腿坐在床上任由盛夏给他额头擦药,
全程眼神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染亲他干嘛?
是喝醉了?
还是喜欢他啊?
楚子栎想到萧染喜欢自己,莫名又红了脸颊。
盛夏疑惑的“咦?”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里的药水,再看看红成虾子的楚子栎,问道:“殿下你是不是对这个药水过敏啊?”楚子栎此刻对药不过敏,却对萧染这两个字过敏。只要一想起刚才萧染亲了他,楚子栎就莫名满脸通红,心跳加速。
盛夏退下后,楚子栎将楚苗苗放在床上,攥着挂在自己脖颈处的个铜板上,神色犹豫纠结,迟迟没把铜板取下来。
他想给自己
占卜一下,看红鸾星动了没有。
上次楚子栎以为自己要嫁给谭澄的时候,还特意给自己卜了一卦呢,如今他却犹豫了。
万一没动呢……
楚子栎松开,仰躺在床上纠结的直哼哼。见楚苗苗在床上走来走去,便一把将他捞过来,看着他湛蓝色的眼睛询问,“喵喵,我卜不卜呢?”
楚子栎觉得心里有些乱,见楚苗苗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便把他放到一旁,自我纠结的团成一团,抠着身下的被褥焦躁的小声哼哼。
翻来覆去一整夜,楚子栎睡的很不安稳。他梦到了父后,梦到了母皇,梦到了李里,梦到了萧染。
梦里一团乱麻,李里说皇家没有感情,让他轻易莫要动心,父后却说万事没有绝对,要他勇于尝试。
楚子栎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脑门的汗,伸去擦的时候,却摸到了昨天磕到的地方,疼的抽了口凉气,顺势又想起来昨夜萧染亲他的事情了。
楚子栎心里有些气萧染,亲就亲了,你怎么能亲完就跑呢?害他走路心不在焉,这才摔了一跤。
萧染一早就去上朝了,楚子栎起来的时候,盛夏过来告诉他说,“齐国皇子来了。”
昨个齐浣借着脚崴留在宫里,今个听闻楚子栎这里有只罕见的雪豹,便想过来开开眼界。
“喵喵呢?”楚子栎早上醒来的时候楚苗苗就已经出去了。
盛夏说道:“捞鱼呢。”他顿了一下,“齐国皇子也已经到了,正在鱼池旁看喵喵捞鱼呢。”
“……”楚子栎鱼池里养的存粮没进入野猫的肚子里,全进了监守自盗的楚苗苗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