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云定兴的批复充满了李破的风格。
“工部非是朕之私产,如今各处皆在修桥补路,卿却只言皇陵,宫室,怎好主持工部?念卿多年辛劳,下不为例。”
奏折批复,要经门下转回尚书省,再传工部。
在这个过程中要是谁觉得皇帝说的不对,可以驳回,是那些有风骨的臣下扬名的好机会,只是这种情况很少发生,反正李破当皇帝这几年是没碰到过。
再者批的又是云定兴这厮,估计看到的人都要欢喜一下,甚至想加把劲把老云这只臭虫尽早赶下去也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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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破正在“快乐”的览阅奏章,中书令萧禹来见。
萧禹是来问皇帝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回京的,他比皇帝还要着急。
身在东都,和长安那边传递消息很是不便,三个宰相,就他随驾到了洛阳,中书侍郎岑文本也来了,加上在中书挂名的裴矩。
中书省的首脑都快凑齐了,致使中书的许多政务就拖了下来。
中书侍郎刘政会已经几次在书信往来当中问起,御驾何时能够回京,显然已有些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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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禹坐定之后,先饮了两口茶汤,顺便观察一下皇帝的神色。
他可是听说了,昨晚皇帝和新罗女王秉烛夜谈,彻夜未出皇帝寝宫。
你说什么人给传的消息?
这里是洛阳,可不是长安宫中,作为中书令,随驾东巡,那就得把中书,门下,尚书三省的事情都担起来才成。
这里面不但包括各种政务,还有皇帝,后妃们的护卫情况以及饮食起居等等等等,可以说洛阳宫中对他而言,没有秘密。
昨晚萧禹算是吃了个大瓜,皇帝把新罗女王给睡了……
这事怎么说呢,大丈夫当如是?
萧禹觉着吧,皇帝办事太过直接,失之于草率,怎么着也该跟臣下们商量一下嘛。
男男女女那点事,很容易闹的一地鸡毛,若是寻常女子也就算了,可新罗女王……因情反目的话,很可能会伤及国事,不妥啊不妥。
陛下好像性喜猎奇?这可不是好习惯,偏偏现在世道很奇怪,外间女主颇多。
皇帝当日北巡,去与突厥人会盟之时,有些人回来后就念叨,说皇帝跟突厥可汗相处的很是亲近,莫不是……
想到这些,萧禹不得不在心里给皇帝竖起大拇指,不管怎么说,皇帝陛下都是能人所不能,历朝皇帝在这事上怕都要逊色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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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破却还不知道这厮在编排于他,抬起头便问道:“卿有何事?说来听听。”
萧禹收起了散乱的思绪,皇帝神清气爽,昨晚一定过的很快活。
他这人性情直率,嘴巴也比较大不假,可还没糊涂到去轻易干涉皇帝的私生活,那是门下省的职责所在,过后回京跟封德彝说一声即可。
谷/span“陛下东巡已近两月,陛下欲何时启程返京?臣等也好有个准备。”
李破点了点头,若非新罗使者到来,此时估计他已经启程了,“卿在洛阳待了这些时候,对如今东都之地位可有卓见?”
萧禹思忖了一下,答道:“自古以来,东都向以地利著称,可如今元气大伤,想要恢复旧观怕不容易。
臣以为陛下隔上两年来此巡游即可,不需非得设下行台,以之为天下之重。
之前陛下也说过的,西京东都并列于世,此祸乱之源也,臣也认为洛阳虽好,却乏皇者气象,远不如长安积蕴深厚,以之为行宫尚可,不能视之为京都。”
李破笑笑,刁钻的问了一句,“卿不会是揣摩朕之心意而言事吧?如今海上之事方兴未艾,据有辽东也是早晚间事,以洛阳掌顾天下有地利之便。
长安离着就远了些,裴弘大等人上请在洛阳设下行台,也是这个意思,卿不会不晓得吧?”
萧禹微微摇了摇头,“臣侍奉陛下已久,得陛下宠重,臣感激陛下之恩,陛下也应知臣之性情,君前答对,从不欺瞒,以邀圣宠。
洛阳居天下腹心,有其便也,然天下方定,人心初安之际,陛下以长安而坐望天下,此正应大势之举也。
天下之权,能收则收,天下之利,能尽则尽,遂能以中央而控四方,洛阳再好,设下行台也乃分权散利之举,与之前陛下所定国策相悖。
以臣之见,等十年二十年之后,盛世来临之际,再提东都之称也是不迟。”
李破满意的笑了,洛阳这地方很神奇,即便李破心中早有定计,可在这里待的久了就有了那么点不想离开的想法,也不怪李密,王世充等人在这里打破了脑袋。
萧禹所言就很有道理,现在的洛阳除了地利之外,就没了多少可以称道之处。
而且朝廷的举措也是在中央集权的大道上狂奔不已,功勋满身的大将军们陆续还朝,各地的总管们也少一个是一个。
在这样的大势之下,洛阳再好,也非皇帝久居之所,更不要提设下行台了。
萧禹也没把话说死,他的意思是等洛阳变得繁盛起来,再来考虑洛阳的地位不迟,现在的洛阳,显然当不起东都的称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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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卿就先回去准备准备,等过几日送走了新罗来人,咱们就启程返京。”
萧禹松了口气,没了封伦和温彦博两人,跟皇帝说话就很顺畅。
他嘴巴蠕动了几下,很想说上一句,您可别耽于美色,把正事给忘了,等上几日,那是要等多少天?不是想跟新罗女王多相聚些时日吧?
只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是,臣这就回去让人准备启程……”
说完他才意犹未尽的咂摸了一下嘴巴,最后还是没忍住,道:“陛下,臣听裴侍郎说,新罗王女金胜曼想要请求随驾回京,女王是不是也有此意?
若是如此,臣等好早做准备。”
李破头也不抬的摆了摆手,“朕自有安排,卿不要多事。”
萧禹碰了个钉子,身心顿时舒畅不少,施礼退了下去,出了紫微殿的时候还在想,宫中新罗来的女子可不少了,也不知她们有何好处,能得陛下青睐。
那俺是不是也该收拢几个,尝尝滋味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