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没决心的人只能当奴隶
铁心源同意了尉迟文的建议,大军开始合围河曲。
孟元直也没有再据理力争,征服草头鞑靼本身就是这一次回程的目标之一。
越来越多的回鹘人涌进了哈密,这些很容易背叛的回鹘人需要有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慢慢驯化。
菖蒲海就是一个很好地地方。
虽然那里如今只剩下一小片水域,以及大片的盐沼,铁心源以为,只要塔里木河改流,菖蒲海依旧会变成一座水草丰美的地方。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一次,不过,是在七百年之后。
那时候,塔里木河河水泛滥,冲垮了河道,最后注入了孔雀河,于是,菖蒲海重现生机。
铁心源想让塔里木河早点改道,虽然这样做非常对不起回鹘王,他却是不管的。
如果将来不能从喀喇汗手里收复于阗,他甚至想把和田河一起截流,让河水全部汇入塔里木河最后流到菖蒲海。
在沙漠戈壁上,水是生命之源这句话半点不假。
如果有人能够控制水源,就等于控制了整个西域。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西域境内足足有五百七十余条河流,就是这些河流养育了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即便是最胆大的疯狂的野心家也做不到控制所有河流。
不过,一两条还是可以的……
这是一个标准的后世思维……
控制西域的粮食,控制西域的物资,控制西域物资交换的价格,再到控制西域的水源,这就是铁心源的野心。
西域人心野性难驯,即便是一时得逞,也没有办法保证这些人永远的顺从下去。
有穆辛在,自己的国家即便是建立了,也会被穆辛举着宗教的大棒敲打的满头是包。
这东西是没办法禁绝的。
比大食人教派温和的多的佛教,在历史上也被禁绝了七八次,每一次他都能死灰复燃,最后依旧兴旺发达。
为了对抗穆辛,铁心源引进了苯教,还欢迎佛教进驻,如果可能的话,道教进来,铁心源也不反对。
他不在意自己统治的地区会不会成为宗教矛盾的爆发地,只有所有宗教都需要王权支持的时候,王权才能凌驾宗教之上。
一种唯心的教派一旦占据了人们的大脑,就很难被驱赶出去。
喀喇汗之所以能在进攻回鹘的时候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最大的原因就是回鹘人似乎更加亲近同宗同族的喀喇汗,而不是回鹘王。
两者之间唯一的差别就是一个信教,一个不信教!
因此,在喀喇汗刚开始进攻的时候,并没有遭遇到多么激烈的抵抗。
如果喀喇汗能够善待那些已经投降的回鹘人,估计回鹘王早就丢弃回鹘国重新当他的马贼去了。
正是喀喇汗严格按照教义对待那些卡菲尔(不信教者)的残酷行为,让回鹘王看到了打败喀喇汗的希望,同时也造就了一个全新的哈密清香国。
回鹘人一生居无定所的游牧,经商,唯一能让他们敬畏的就是天天见到的辽阔天空,晚上,则是依次变化的月亮,以及繁复无踪的星图。
这样的经历和大食人非常的相似。
远古时期,对太阳、月亮、星星的迷信与崇拜是世界上很多民族曾经有过的现象。
而在沙漠,对月亮的崇拜就更为突出.安拉将《古兰经》降示给圣人穆罕默德后,******教首先在阿拉伯地区弘传。
那里炎热干旱,游牧民族的生产生活多在夜晚进行.阿拉伯历遂将太阳降落到太阳初升作为一天,而将新月初生作为每月第一天的开始。
******教的斋月,就是从见到新月的第一天开始封斋到再见到新月开斋为止的一个月时间。
在《古兰经》中多次提到月亮,有的篇章就叫“月亮”在穆罕默德看来,新月代表一种新生力量,从新月到月圆,标志着******教摧枯拉朽、战胜黑暗、圆满功行、光明世界。
月亮是变化无常的,因此,这个崇拜月亮的宗教自然也是变化无常的……
好在铁心源控制西域的方式不止一种!
相比变化无常的人性,他更加愿意相信那些可以实实在在控制的东西。
如果可能,铁心源甚至想给戈壁上的每一块石头上刻上清香国的字样,给地上跑的每一种动物的屁股上,烙上清香国的印章!
沼泽,这两个字眼一听就不是一个好去处,更不是一个美好的,适合人类生存的好地方。
为了躲避危险,短时间里躲在沼泽中确实没有什么关系,即便有损失,草头鞑靼人也能损失的起。
如果长时间的留在沼泽地里,即便草头鞑靼人再清楚沼泽里的道路,他们手中的牛羊也没有办法长期坚持。
纵横数百里,苍苍茫茫,渺无际涯的沼泽地,草丛河沟交错,淤黑色的积水散发出腥臭气味,有些甚至在散发沼气,腐草结成的表面十分松软,泥泞不堪,在郁郁葱葱的青草之下,是满布机关陷阱的大泥潭,行人只要稍一不慎,失足其间,就会陷于灭顶之灾。
而最让人难以接受的还不仅仅是这些。
沼泽中的水多数是黑色的污水,不论人畜在饮用之后立刻就会发病,且无法治愈。
最恐怖的是沼泽中的茅草,它们大多长着坚硬的毛刺,一旦划伤在污水中行走的人畜,皮肤就会溃烂,人畜同样如此!
铁心源同意了尉迟文进军河曲的计划,却没有同意他往沼泽里派兵的建议。
这个傻小子以为只要给钱,那些悍卒就会不要命的往沼泽里钻。
他忘记了,人赚钱是为了享受,如果老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赚钱。
雇佣兵们永远都不会打没有希望的战争!
五月的倒淌河河曲寒气逼人,脚下是雪水融化之后浸润过的土地,表面的一层冻土已经融化了,一尺厚的泥浆让战马行动的极为艰难。
铁心源来到了河曲!
他站在高处看见了那些草头鞑靼人,他们并没有深入沼泽,更多的是向铁心源表明一种态度。
深入沼泽的代价他们付不起,同样的,他们也没有那个勇气直接从沼泽中走到对面去……
孟元直认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这样的一群人。
而铁心源却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这样的一群人,他们满怀着对新世界的向往,真的走出了三百里沼泽。
如果这群人真的向沼泽深处走去,并且走出了这片沼泽,铁心源发誓,自己以后一定离这群人远远地,后世的那群人最后达到了一个怎样的高度,有多么的厉害他是知道的。
既然这群人没有这个勇气,那么,铁心源就有一万种办法让他们屈服,投降,最后跪拜在自己的脚下!
孟元直认为大军只能困住这些人十天,最多十天,否则哈密那边的局面就要变坏。
喀喇汗和回鹘王的大战已经到了尾声,这六千由宋人和吐蕃人组成的雇佣大军应该火速回防哈密。
看着孟元直那双焦灼的眼睛,又看看阴沉的天空,铁心源答应了他的建议,他不认为那些草头鞑靼人能在凄风苦雨中坚持十天!
他甚至认为,只要在这里留下两千人,就足够将草头鞑靼人死死的钉在沼泽里。
他甚至希望孟元直带着三千悍卒以及那群文官们先走,自己和张通等人留下来看最后的结果。
孟元直拒绝了铁心源的建议,咬着牙准备在河曲继续停留十天。
河曲之地的天气变化无常,刚刚还只是阴云满天,转瞬间大雨就哗啦啦的倾泻了下来。
沼泽地里的水位迅速的上涨,铁心源不得不下令全军向山上转移。
坐在山顶的帐篷里,欧阳修烤着火,瞅着帐篷外面的大雨道:“太残酷了。”
苏轼脸上没了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傻笑,将手探出帐篷,接了一些雨水回来,觉得手被雨水敲打的很痛,低头看手中雨水的时候,赫然发现手心里居然还有几颗豌豆大小的冰雹。
然后就听见冰雹敲打在牛皮帐篷上发出擂鼓一般的响声。
他努力的转过头,觉得自己的脖子如同生涩的门轴一样嘎支支作响,看着自己的先生道:“草头鞑靼人完蛋了。”
“他们不会完蛋!”
铁心源铁心源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只见铁心源举着一把伞从外面走了进来,冲着欧阳修笑道:“先生这里不安全,还是跟学生一起去中军大帐吧。”
欧阳修摇摇头道:“这就是你说的西域模样的征服?”
铁心源笑道:“他们不会有事的,冰雹这种东西在中原很罕见,但是啊,在倒淌河一带,六月里发生冰雹这算不得什么,有经验的牧人从昨日起,就知道今日会有冰雹,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这些方式往往很有用。”
苏轼呐呐的插言道:“我们就不能放过他们这一遭吗?他们快要死了……”
铁心源郑重的看着苏轼忽然笑道:“没有坚持和勇气的民族只能给别人当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