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秦火这才涩声道:“你以为我天生就愿意做土匪?我也曾想过安安分分做个普通百姓,可是这世道不允许呀……”
若不是卢小闲提起此事,秦火一辈子也不愿意再回忆那段不堪的往事。
秦火本是云州怀仁县人,他的父亲虽然是个本分勤快的庄稼人,但却对秦火和弟弟管教极严。秦火兄弟二人从小便跟着私塾老师读书,闲暇之余练武强身。待年纪大些,二人皆是文武双全,在乡里很有些名气。
后来,秦火的父亲慢慢有了积蓄,便买了几亩良田。
有了自己的田地,按理说一家人的日子应该越过越红火,谁知却偏偏因此而噩运便降临了。
原来,这几亩良田很早就被当地的张富户看中。
张富户是怀仁县县令的堂兄,为了得到它张富户把土地原来的主人逼迫得走投无路,但那家人也很硬朗,就是贱卖也不给张富户。
最后,良田卖给了秦火的父亲,价格比张富户出的价低很多,这梁子从这就结下了。
没过多久,张富户诬陷秦火的父亲偷牛被下了大狱,结果不明不白死在了狱中。
秦火的弟弟气不过,去找张富户家里理论,结果被张家的家丁打成重伤,回家后没几天也死了。
秦火悲痛万分,为了给父亲和弟弟报仇,便到县衙去告状!
县令不仅没有为秦火伸冤,反而将他乱棍打出。
既然官府不管,秦火决定独自找张富户报仇。可是张家戒备森严,秦火潜伏多日无法下手。最后他认识到单身一人是无法报仇的,就想到去做土匪,借助人多的力量来完成自己的心愿。
于是,他就投了当地的土匪。
加入土匪后不久,秦火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报仇,他领着几个弟兄深夜潜入张富户家中,将他给杀死了,也算给父亲和弟弟报了仇。
张富户死了,县令恼羞成怒便四处缉拿秦火。
由于官府追剿的紧,秦火辗转来到了营州,加入龙山山寨再次做了土匪。
没过几年,秦火便成了龙山山寨的大首领。
卢小闲听罢无语,他能说什么呢?
但凡有点活路,谁不想好好过日子,秦火何尝不是如此?
说完自己的经历,秦火还不忘替自己申辩:“我虽然做了土匪,但我从不胡作非为。抢劫的事情当然我也干,要不那么多兄弟吃什么呀。但我从来不抢穷人,而且抢来的财物,除了弟兄们使用外,我还拿出一部分救济周围的穷人。”
“霍兄,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卢小闲郑重其事道,“诚如你所说,既然我们是兄弟,不管你是不是土匪,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情谊。我想说的是,假如有一天你不想再做土匪,我可以帮忙让你摆脱出来,你以前所犯的的事也不会有人再追究!”
卢小闲倒不是说大话,他是真心想帮助秦火。通过与秦火的交往,他能感觉到秦火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而且秦火的能力也不弱,做土匪真是有些可惜了。
“卢兄弟,我知道你是真心想帮我!”秦火苦笑着摇了摇头:“若是前几年,也许我会接受你的建议,可现在不行!那么多兄弟们都指着我吃饭呢,他们也都是穷苦人出声,要不是被逼的没有活路了,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你能帮我解脱我相信,可那么多兄弟,你都能帮的了吗?”
卢小闲默然无语。
“我的命就是这样,以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秦火一脸的落寞,“假如有一天我真的曝尸荒野,有卢兄弟为我收尸体,我也可以瞑目了!”
秦火说的如此伤感,气氛不由变得压抑起来。
卢小闲有意换了个话题:“对了,霍兄,浑奴姑娘最近还好吗?”
听到“浑奴”的名字,秦火忧郁的脸上绽出了笑容:“挺好的,她马上要过生日了,我正发愁给她送什么礼物呢!卢兄弟,正好你帮我出出主意!”
“给女人送礼物,这事你问我算问对了!”卢小闲大包大揽道,“这事就交给我吧!待我回了营州帮你置办好礼物,然后派人给你送来!省得你再费心!”
“这敢情好!”秦火咧嘴笑了,“你可是帮我大忙了,卢兄弟,我又欠你一份人情了!”
“咱们兄弟俩还用这么客气吗?”卢小闲打趣道,“霍兄,你真有福气,能遇到浑奴这么好的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呀?”
“喝喜酒?”秦火一愣,自嘲道,“估计要到猴年马月了!”
卢小闲奇怪的问:“为什么?难道浑奴姑娘不愿意?”
“倒不是她不愿意,关键是她家里人不同意!”秦火苦笑道,“我们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的,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粟末靺鞨首领的女儿。我是土匪头子,她是部落首领的女儿,她的家人不同意也在情理当中,我不怪他们。说起来我们也是有缘无份,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
见秦火的一脸的无奈,卢小闲劝道:“都说好事多磨,我想霍兄将来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秦火听罢,哈哈大笑:“卢兄弟,借你的吉言,但愿一切都会好!不说这些了,走,我们喝酒去!”
三日后,卢小闲、张猛和刑峰向秦火告别,与范子明离开了龙山山寨。
一回到营州城,卢小闲就匆匆忙忙去找谢云轩了。
谢云轩一见卢小闲,赶忙道:“卢师弟,这两日我一直在找你,你去哪了?”
卢小闲不答反问道:“云轩师兄,是不是赈灾的事情有眉目了?”
谢云轩摇摇头,苦笑道:“赈灾一事我仔细了解过了,赵文翙说的没错,这不是营州都督府能决定的,开仓放粮赈灾必须要有圣旨和朝廷的公文才行!”
“契丹部受灾都这么久了,赵文翙向朝廷报告过吗,朝廷知道实情吗?如果赵文翙向朝廷报告过了,朝廷怎么会不批准呢?”卢小闲忧心忡忡道,“我就担心赵文翙一直压着此事,并没有向朝廷报告。如果是这样,就算现在报告朝廷,朝廷能在最快的时间下圣旨来,估计也来不及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契丹族被逼无奈,会铤而走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谢云轩心头一惊。
“据我所知,突厥已经派人与契丹首领李尽忠联系了,若是朝廷赈灾一事还解决不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