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以外,另外九道血符,则分别在左右臂膀、手肘关节,两手掌心,以及肚腹之上。
在这之中,掌心两处最弱,其次为手肘,再次为臂膀,两肢之后才为肚腹,由此而上到达胸口、喉间,与颅顶三符形成完整的气机循环,达成周天。同时内护脏腑,外御形体,藏元神于紫府,庇丹田于脐下。
此乃真正的御符之道,是符灵宗得以伫立多年不倒的倚仗,至如今正道之内,也没有多少符宗能强过这一邪道巨擘。
瘦小男子依托这具法身,在赵莼面前已是魁梧若巨人,自丹田处澎湃涌起的力量,使他并不将剑气放在眼里,见面前修士藐小得似乎能够被他一掌捏死,这人便握起拳来,猛然向赵莼砸落下去。
这一拳几乎摧山崩石,引动阵阵爆鸣之声,使四方之风汇聚成流,齐齐向此方奔涌过来!
此声势之大,便连附近还在鏖战的正邪两道修士,都不觉心中悚然,当即抽身远离,快速避退。
而赵莼身处那拳风之下,却凭手挽起一道剑花,任狂风自耳边呼啸而过,下一刻剑光斩过,其人已如清虹般跃起,玄黑长剑横过巨拳,间闻崩裂之声不绝于耳,紧握成拳的四根长指竟然同时断裂,从断口处飞扬处尘土万千,飘入风中而散。
闷沉黄沙中,赵莼声音清冽如泉,并一道灿灿剑光而起,道:“穿掌——”
便又是一声闷响,长烬剑锋无可阻挡般破入巨掌掌心,神杀剑意瞬时灌注入血符之内,只眨眼功夫,掌心这一道血符就消弭在了剑意之中!
“剜肘——”她剑锋再起,登时挥剑向上,直直搅入手肘之处,把其中血符破成齑粉!
瘦小男子瞳孔一凝,还未来得及反应,那玄黑长剑的残影,就已掠至肩头臂膀,赵莼的声音平静得像是无波之湖水,内里蕴含着势在必得的坚定,其声道:“断臂!”
到这一处,终是有鲜红血液喷溅而出,被长烬斩下的一条手臂,也在这飞溅的血液里流散成黄沙!
而自符灵宗弟子出拳,到赵莼斩下其一臂,实则只有半个呼吸不到,恐怕就连这瘦小男子自己,都没有能瞧清楚赵莼剑行何处。
斩下一臂后,她纵目一扫,心中却不欲在此人身上耽搁太多时间。
一臂断,三符破,现在这血符之术想要运转周天,便需依托于胸口、喉间与颅顶的小循环,所以另一只手臂上的三道血符,赵莼也便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了。
她纵身跃入空中,须叫那符灵宗弟子的巨大法身抬头来望,而对方似也察觉到了赵莼的动向,遂以仅剩的一只大手把颅顶盖住,同时又张开大口,从中喷吐出一口混浊黄烟,其内每一粒尘土都重若千钧,可生生将修士困在其中压死。
赵莼看他小心翼翼把颅顶护住,冷淡目光中却是有了些讥讽。
她并起两指纵御剑气,另手却向前一推,将灿烂若金阳的大日真元催起放出,此等浑厚真元与那混浊黄烟一触,即见火浪重重,顷刻间将那黄沙尘土烧得噼啪作响,在两者之间纵分出一道火海!
瘦小男子双目鼓睁,显然是不曾想到自己无往不利的手段会在赵莼手上吃瘪,正想仿照先前招数,将那火海也一并吞入腹中灭去时,却见三道锐利光芒从烈火浪潮中贯破而出。
剑气无形,受赵莼神识相纵,而凝成法剑分身。
银白长剑穿梭即至身前,怀着一股杀灭万物的极致寒意,三剑不分先后,一剑刺破法身肚腹,一剑穿透法身胸口,一剑割开法身喉咙!
比之前还要汹涌的血液,汩汩从伤处喷溅出来,血符之术的周天彻底被赵莼阻断,符灵宗弟子的庞大法身亦开始龟裂崩散,只剩下一颗巨大人头不断眨动双眼,惊恐万分的看着眼前之人。
“最后一步,即是摧神。”赵莼暗暗低语,却不欲与符灵宗弟子多话半句。
这一回,玄黑长剑未动,而深沉浩瀚的剑意,已是被赵莼踏入脚下头颅之中,那最后的三道血符在神杀剑意面前,只形如碎纸一般脆弱,伴随着法身眸光的黯灭,无尽黄沙开始从头颅七窍中泄出,直至粉碎消弭殆尽。
至此,符灵宗法身真婴彻底身死赵莼剑下!
此人并非是赵莼杀死的第一位法身真婴,但论起实力来,却要比从前遇到的人强过不少。只凭那血符之术,同阶当中能敌过此人的就绝不算多。
可惜,他遇见的是赵莼。
与这人斗法之际,柳萱也是以九相魂图杀了不少邪宗弟子,如今她运用这一神通已是愈发熟练,信手拈来间,那水虺巨兽便好似与之心神相通一般,任其驱驰而毫无委顿之态。
似乎不是错觉,在杀了那符灵宗弟子后,赵莼便感觉到一股清气直入眉心,瞬时让自己攀升至全盛之时,虽说先前斗法所用去的气力,于她而言本就微乎其微,但随着这股清气的注入,却是叫她觉得神思更明,顿有一种前路无可阻的酣畅之感。
是气运么?
虽然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但却实实在在降临到了身上来。
赵莼心中已有一念,遂落下身来与柳萱道出腹中猜测。
这一问才知,柳萱身上亦是有相同之感,只是未有赵莼所感受到的那般确切,若非她妖魂强大,这些小小变化甚至难以被捕捉察觉。
“我手下已有十余条邪修性命,可这变化却仍旧十分微渺,而阿莼只杀符灵宗法身真婴一人,就能感到清气入体。由此可见,越是强大的邪修身上,所反哺回来的气运就会越多。邪魔道修士视正道天才为大补之物,而今看来,这气运实也是在彼此之间流动着的,不在你,便就在我了。”
对赵莼的气运之说,柳萱又有补充言道。二人对视一眼,却是从今日乱局中窥见大好机缘,看向道场中邪魔道修士的眼神,亦不由更加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