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下,吕凤仙双眸明亮,眼眸深处也像是燎起了一小簇火苗。
荀彧:“他虽出身贫寒,却才华出众,好读《吕览》。”
吕凤仙双手放在膝盖上,耐心听他说。
看到她这副求贤若渴的模样,荀彧本应欣慰的,可不知为何,他心中隐约有几分不快。
荀彧立刻警醒,坐正身体,恭敬道:“将军想用此人之才,可以派人将他招来;但将军想要让他归心,还需亲自前往。”
吕凤仙立刻道:“能得你如此称赞,他必定是位英才,布当亲自前往迎接。”
荀彧忧心:“他的性子……”
吕凤仙笑了:“这你也放心,我的性子你也知道,只要他若有济世之才,布愿将他当作手中明珠。”
荀彧嘴角一抿,淡淡道:“将军说的是。”
吕凤仙笑眯眯道:“荀小先生便是布手中的明珠,布珍之重之,唯恐有所怠慢,捧着怕摔,揣着怕掉,含着怕化,布有先生……”
荀彧猛地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吕凤仙一脸不明所以:“小先生……”
荀彧站在门口,拉开门。
清风从门口涌入,吹起他的衣袂,也将他身上的香气盈满室内。
荀彧想要侧头,侧到一半却停住了。
“将军室内闷热,不如咱们到屋外详谈。”
热?
吕凤仙被秋风吹得打了个喷嚏,还是老老实实跟出去了。
“先生口中那人究竟是谁?”
荀彧:“颍川之才,戏志才。”
吕凤仙郑重其事点头,“布记下了。”
荀彧“嗯”了一声,“将军先在外面吹一吹风,欣赏一番秋月,彧精神不济,先回屋休息了。”
一听他精神不佳,吕凤仙立刻紧张道:“先生不必管我,自去睡吧。”
荀彧点了点头,回到了房间。
吕凤仙站在院子里吹了会儿凉风,突然想起自己的枕头还落在荀彧的房间里。
她走到门口,抬起手,刚要敲门,发现里面的灯已经熄灭了。
荀彧可能已经睡下了吧?
她放下手,对着门扉轻声道:“先生,好梦。”
说罢,她就放轻脚步,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
翌日,吕凤仙一起床就发现自己鼻子有些不通气,大概是昨夜受凉了。
因为今日还要出门去寻戏志才,她便跑到华佗的院子里,眼巴巴地求一碗药喝。
“你居然又病了?你说你这一年不到你都受了几次风寒?”
华佗一边替她诊脉,一边忍不住训她。
吕凤仙蔫头耷脑,闷不吭声。
华佗:“明明武功高强,体质却如此虚弱吗?莫非你是外强中干?”
他居然这样说,是个男人能忍?!
吕凤仙猛地抬起头,因为鼻子不通气,只能瓮声瓮气解释:“我不虚,也不干!”
华佗:“呵呵。”
吕凤仙拍了拍自己的腰部:“等我病好了,像真正男人一样的时候,我一定要与先生比一比看到底是谁虚。”
华佗耳尖一热,没好气道:“你快闭嘴吧!”
华佗垂眸耐心诊脉,吕凤仙却左看看右看看,有些无聊道:“秋冬是进补的时候,要不要我也吃点进补的东西,不知道周围的山里有没有虎,据说虎鞭是大补之物……唔!”
她手腕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上面有一根针在摇摇晃晃,不知道华佗什么时候扎进去的。
华佗冷笑一声:“吃虎鞭?小心虚不受补!你最近的想法很多,看来是火气太盛了,先给你开几副黄连吃吃,败败火气。”
吕凤仙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先生……”
华佗:“不听话的病人只有吃黄连的份儿,要不然……”
吕凤仙忙摇头:“不不不,我这颗脑袋绝不会给先生开瓢用的,我宁愿吃黄连。”
华佗叹了口气,恋恋不舍收回徘徊在她脑袋上的目光。
“你偶感风寒,最近卧床休息,不要出门吹风,我再给你开些药吃就好了。”
“卧床休息……”吕凤仙神情犹豫。
华佗劝道:“颍川也不是一天就能管好的,你的身体还是更为要紧。”
“不,我今儿个原本打算是要出门的。”
吕凤仙将自己欲寻戏志才的事情和盘托出。
她想亲自寻人才,以示自己的尊敬,华佗也不想在这里扯她后腿。
华佗想了想,道:“你在这等等我。”
说着,他就飞快地跑进了屋子里。
吕凤仙在院子里打完一套拳,就见华佗背了一个小药箱出来了。
“嗯?”
华佗摇头道:“凤仙你任性的很,你决定的事情少有人能改变,我又放心不下你的病情,只好跟你走一趟了。”
吕凤仙嘴角扬起粲然一笑,“能得先生在侧,是布之幸。”
华佗才不吃她这套:“你要是真觉得感激,就多听我几次吧,即便你是铁打的也不能不顾及身体。”
虽然你一直认为自己是男人,可你的身体到底是女子的身体。
他一直跟在吕凤仙的身侧也是因为放心不下。
无论是男是女,吕凤仙都可以算得上奇人。
奇人……得,小心对待。
……
华佗背着小药箱跟着吕凤仙出门。
吕凤仙这次骑得还是那匹老马,气得赤兔和不高兴直跺脚。
老马“吧嗒吧嗒”在两匹马面前走来走去,趾高气昂,婊里婊气。
吕凤仙被逗笑了,轻轻在马头上戳了戳:“你都忘了上回回来被它们两个各踢一脚的事情了吗?居然还敢挑衅它们?”
老马呲着牙,喷了一口鼻息。
她回头对华佗道:“先生可愿与我共骑?”
华佗退后了一步:“我骑驴。”
等他骑到驴身上后,忍不住对吕凤仙道:“上次,你是与司马徽共骑一马吧?”
吕凤仙点头。
华佗:“他虽然不说,但我看他并非那么喜欢。”
吕凤仙蹙眉:“难道是我骑术不精,颠簸了他?”
华佗:“……”
有些时候不知道她是真不知,还是在装傻。
他心中叹气:“总之,有些人不喜欢与人共骑,但因为你的地位,他们不敢说什么,你自己多注意点。”
……别天天拎着枕头去找人家啦!
吕凤仙笑道:“是不是地位越高,周围敢说真话的人便越少?布记住先生的提醒了。”
华佗:“……”
不不不,你根本没明白,我主要是提醒你不要再找人同榻而眠了!
可这话他却不能说,若是说出来,总觉得自己会变得奇怪。
……
两人往乡下赶,土路还是有些颠簸。
就在华佗感觉自己屁股要被颠成两半的时候,吕凤仙终于看到了路旁耕种的农民,下马问路去了。
回来后,她带着华佗走向了更加偏僻、更加颠簸的一条路,
华佗:“……”
他这是何苦呢?
走了一会儿,两人便看到了一间孤零零的茅舍,这间茅舍比起司马徽的家要更显平凡,就像是普通农家的房子。
吕凤仙在门前下马,走到华佗驴子前,伸出手。
华佗躲了一下:“做什么?”
吕凤仙叹气:“这路不好走,你又非要骑驴,是不是不舒服了?还能下来吗?我抱你吧。”
听她前面的话,华佗的神情越来越柔和,然而,等她最后一句出口,华佗立刻瞪眼道:“不必了。”
吕凤仙笑了。
哎,华郎中还是这么别扭啊。
她好兄弟般拍了拍华佗的肩膀,闷声道:“我知道先生担心我,我也担心先生的身体,等先生回去敷药的时候,可以随意使唤布,布帮先生敷药。”
华佗眼神死:“……”
他伤在屁股,她却要来帮他敷药!
这人到底有没有一星半点的自觉啊。
华佗正想着,就已经被吕凤仙半露半抱扶下了驴子。
华佗:“……”
算了,他已经习惯了。
两人站在门前,吕凤仙敲了敲门,可等了好久也无人应答。
她又敲了敲:“有人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难道没人在家?
华佗道:“看来只能回去了,真可惜好不容易来了一趟。”
吕凤仙洒脱地笑了笑:“这算什么,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愿意三顾茅庐呢!”
说出这番话的同时,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竟扶着腰,大笑起来。
华佗一脸疑惑。
三顾茅庐……有哪里不对吗?
两人刚准备转身离开,吕凤仙却听到门内传来细小的“咚”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她转过身,继续敲门:“有人吗?是不是有东西掉了?”
华佗:“怎么了?不是说要走吗?”
吕凤仙蹙眉:“我听到了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华佗劝她:“大概是风吹落什么吧,咱们回去吧,天也快要黑了。”
吕凤仙的手贴在门上,耳朵也渐渐贴了上去,神情犹豫。
华佗随口道:“你也不能跳进去看看,大概是院子里的什么东西被风吹落了吧?”
吕凤仙一拍脑袋,恍然道:“对啊,我可以翻进去。”
说着,她还真绕到篱笆边,飞身一跃,轻轻松松跳进了院子里。
华佗:“……”
瞧我这张嘴啊!
他握着双手,在篱笆外来来回回溜达,焦急地等待着。
没一会儿,吕凤仙就拽开了大门,招呼华佗进来。
华佗蹙眉:“这样……不好吧?”
吕凤仙拉着他就往屋子里跑,急道:“快跟我来,有人在屋子里面晕倒了。”
“什么!”一听这消息,华佗也不再计较有的没的,直接同吕凤仙冲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的榻上正仰面躺着一人。
吕凤仙道:“我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倒了一个人,便破门而入,将他从地上抱起,放到榻上。”
“先生,快看看他的情况吧。”
华佗点头,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榻边。
床上的男人面色煞白,身形消瘦,手臂从榻上垂下,宽大的衣袖中露出一截伶仃白皙的手臂,手指修长,骨节嶙峋。
穿堂的秋风拂过他的衣袖,衣袖摇荡,尽显风流与风骨。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亲戚明天要做手术,我要去医院照顾,明天不知道能不能更新,如果能更新可能也会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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