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主公。”
一名武士颤声大叫。
尉迟恭扭头一看,刘武周满脖子鲜血摊在地上,吕巧云手持青戟俏立一旁,双目冰冷,戟上鲜血犹显。
“主公。”
尉迟恭心头巨震,双目圆睁,决不相信,刘武周就这么轻易被人杀死。
“杀主之仇不共戴天,贼子,纳命来。”
尉迟恭双目尽赤,舞鞭冲向吕巧云。
吕巧云轻哼一声,扬戟迎上。
李剑看得一呆,望向刘武周尸身,心道刘武周就这么死了么?
众武士同仇敌忾,人人状若疯虎般杀向李剑。
李剑只得反击,但他想刘武周即死,余下之人便也由得他了,当下只是自保。
尉迟恭本就不是吕巧云对手,如今方寸大乱,只战了三十招便被巧云青戟划中,右臂鲜血横流。但他不管不顾,只是拼命使出杀招。巧云被他激得恼起,身形如鬼魅般疾进疾退,双戟似那吞虹惊日青龙,在尉迟恭身上左一道右一道划得他鲜血淋漓,虽不致就此毙命,但长久下去,必会因鲜血流尽力泛而死。
李剑不想杀人,被众武士逼得左支右拙,一时险象环生。
吕巧云早就瞧见,一声清喝:你不杀人,便得被人杀,是死是活由你决定。
李剑心头一震,下手再不容情。
当下击飞一人,抢过一柄长刀,左砍右劈。
他虽然对刀不熟,但内力惊人,一刀劈出,亦是迅烈无比,众武士不能抵挡,被他又杀了一人。李剑杀红了眼,干脆将心一横,又杀了三人。
尉迟恭身形摇摇欲坠,神志早就有些不清,但他仍不肯放弃,机械似的舞着鞭子。巧云暗叹一声,想起方才他脸上的愧疚之色,心中杀机稍歇,瞅了个机会一掌将他打翻,趴在地上挣扎几下再也爬不起来。
此时,刘武周的武士仅有六名倘还站着,人人面露惊恐,执刀的手也隐隐作颤,但竟无一人肯逃,刘武周御下之能,也有些本事。
李剑停止杀戮,弃刀于地,道:“你们走吧。”
他内心有些作呕,杀了这么多人,终究良心难过,暗自谴责自己。
六名武士对望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瞧到决裂之色,执刀的手紧了紧,大喝一声,齐齐朝李剑杀来。
李脸木然一愣,不相信似的眼睁睁瞧着六柄朝他而来的兵器。
这些人不想逃么?
吕巧云于后一声清喝,身形纵了过来,青茫闪过,六人应声而倒。
只听她娇喝道:“你不要命了?”
李剑勉强一笑,道:“我心里不好受,杀了这么多人,我,我难过。”
说完已是默默走过一旁,望向头顶天空,发起呆来。
吕巧云一愣,亦是一阵默然,过后,提戟走向尉迟恭。
李剑余光瞧见,大吃一惊,道:“你要杀他?”
吕巧云停住步伐,头也不回道:“你想让人知道这事是你做的么?”
李剑一阵结讷,道:“你想杀人灭口!”
吕巧云道:“所有人都得死。”
李剑听她语气冰冷至极,不由一阵窒息,惶惶道:“你不可以杀他,他是条汉子,你,你莫非连我都想杀?”
吕巧云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道:“计划之中,所有人都得死,自然包括你。”
李剑一听,如遭雷击,不由自主般指着吕巧云道:“你,你……”
半响却是没有下文,突然颓废道:“你要杀便杀好了,反正我也杀了这么多人,杀人的人自然也该被人杀。”说罢,一脸落寂,心神如坠冰渊。
良久,竟听得吕巧云幽幽叹了口气,道:“呆子,你是否总是这么容易受女人的骗呢?我只不过想察看他的伤势,你竟怀疑我要杀他。”
李剑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头脑如浆糊一般,道:“你,你原来是好意,是我错怪你了么?”
吕巧云白了他一眼,再不作声,伏下身子在尉迟恭身上点了几下,又掏出怀中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之上,作完这一切,这才直起身子,对李剑道:“呆子,咱们走吧。”
李剑走近前去,与吕巧云并肩一起,闻着她身上的香味道:“那尉迟恭呢?就这么任他在这?”
吕巧云道:“此人身体强壮,如今止了血隔得一阵便会完好如初。”又道:“此人忠心护主之辈,不宜带在身边。”说罢,率先离去。
李剑呆了一呆,再看了尉迟恭一眼,只得随上。
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之极,李剑虽失兽皮但有了刘福通的相助轻易就弄到一千石粮种,以及若干农作工具,分作十数辆大车让牛拉着,与李刀李笑一起,又雇了一些人,往山寨进发。刘福通亲自送到城门口,这才回去。那先前收税的守城小兵见着李剑风光出城,竟是咋舌不已,心道幸好没有得罪此人。
大牛拉车,行得缓慢,费了二十几日的功夫方才到达山寨,陈思定、杨树、卢天偌等山寨一干人得到消息,出寨二十里来迎,见着满大车的粮食全是心奋不已,拉着李刀、李笑问长问短,真将二人当成贵宾一般,弄得二人受宠若惊,连呼吃不消。
陈思定心思细密,见问到一些具体事情,二人神色躲闪,话说不了个理所然来,便知定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但李剑不说,他亦不问,只是道:“大当家一路辛苦,回寨之后可好生休息几日,思定已在谷中将田开了出来,到时将粮种播下,明年自有一番收获。”李剑听得点头,陈思定做事,让他绝对放心,而且极能察颜观色,自己要做什么,往往未说,陈思定便已经猜到了。
到了山寨,将粮种、工具卸入早就备好的仓库,吩咐二名汉子看守,李剑这才有闲暇空下心来,返回自己的房间,坐在那里默默发呆。离开土城吕巧云未曾相送,他一直耿耿于怀,烦闷了好些天,此时仍未完全放下。此刻坐在这里,不由想起吕巧云的一举一动来。
如此过了几天,李剑毕竟少年心性,也就搁下吕巧云管起山寨的事来。到谷中观看了开出的百亩良田,陈思定正在叫人牵那十几头牛在内面踩泥;又去杨树那观看了这些天山寨一众汉子的体能训练效果,这些汉子如今吃饱喝足,些许训练自然加倍买力,更何况杨树为人严肃,也容不得他们不用功,是已整个山寨除了狩猎时间,总能听到‘哟喝、哟喝’的训练之声。
众人热火朝天,反倒是他这个寨主无所事事,李剑突然一拍脑袋,恼道:“怎就忘了为众人打造一批弓箭,一来方便狩猎,二来也可籍之自保。当下心中喜悦,赶忙去找陈思定。
陈思定听李剑又要出寨,无奈般摇摇头,心道你是寨主自然想去哪便去哪,谁能约束你?但思及有一批弓箭的确能方便猎物,也就没有劝谏了。
李刀、李笑听说寨主又要出寨,心中直痒,嚷着也要出去,但李剑已是打定主意一个人走,自不肯应允,二人见李剑不肯松口,无奈只得退去。卢天偌倒也想出去,只不过他在寨中地位没有李刀李笑高,见二人都出不去,也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