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这才想起,好像今天方大哥过来时,确实是忘了帮容信上药,而容信的伤在背上,让他己上药好像也确实有些难为他。
“可、可我是个瞎子啊……”
“无妨,你只需小心着些,总比不上药要好。”语毕,容信起身出去寻了之前用的药散回来。
将装着药散的小瓶子交到谷雨手中,容信背对着她坐在炕沿,道:“你离近些。”
谷雨脑中全是问号,她一个瞎子,啥都看不见,到底要怎么给他上药,凭感觉随便乱撒一通吗?
谷雨摸索着在炕上蹭了几下挪到了他的身后,还没明白过来,容信便忽的回过了头,温热的大掌执着她的手,放到了己的背脊之上。
谷雨吓了一跳,猛的就缩回了手。
容信皱眉道:“你看不见,又不肯上手,难不成要对着空气乱撒一气?”
“这……不成吗?”
“当然不成,这药本就不多,这么一小瓶,明日还要用呢,哪容得你这般浪费,再说了,你凭着感觉乱撒,想来也没有多少能真的撒在伤处的,大概率都是被撒在了炕上。
你将手放到我背上,我然知晓哪里疼,会为你指引方位的,届时你再撒药,这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
谷雨无从反驳,可是一想到刚刚手下紧致细腻的触感,便满心窘迫,如何也答应不下来。
容信见她不肯,也没为难于她,伸手她手中拿回了瓶子,声音中微带了些失望,道:“没事,你不愿意便算了,左右我今日不上药了便是,虽然这夏日里炎热,之前伤处还泡过水,如今我背上又痒又痛,也不知不上药会不会恶化……”
容信说的可怜巴巴的,一边说着,一边还暗里瞥了一眼她的神情。
这个容信!
谷雨实是在拿他没办法,容信的伤在背上,他己看不真切,而她目不能视,也不知这些伤口如今恢复的如何了,然也判断不出少这一日的上药会不会真的产生什么影响。
左思右想好一番挣扎,谷雨最终还是应了声。
罢了,他伤口一旦恶化了是要耽误行程的,再者说,这些伤处还不都是为了保护她才得来的
,左右都她欠他的。
不甚甘心的伸出了手,谷雨道:“给我吧。”
容信嘴角闪过一抹计谋得逞的暗喜,声音中却还维持着原先的一派正经:“你……愿意帮我上药?”
谷雨抿了抿嘴,道:“你都这么说了,不给你上药我可就成罪人了,虽然说这一路是你保护我,可你真有个什么事,长公主和你五个姐姐定是要吃了我的。”
容信含笑道:“她们哪有那般凶恶,以后,她们也会很喜欢你的。”
“喜欢?除了你二姐容婷,我倒没看出别人对我有什么特别的,还有你那四姐,更是满满的敌意,别说喜欢了,不恨我就不错了。”
容信也正色下来,认真思虑了下,道:“四姐确实有些认死理,不过等我们回去……然便不一样了,我们回去后,她也会渐渐改变想法的。当然,你若是实在不喜她,少来往些也是可以的。”
小姐姐们对他都是万般宠爱,他喜欢的人,她们然也会爱屋及乌。
然而这话听在谷雨耳里,想的却是二人回去后解除了婚约,给乔枳曼腾了地方,四郡主容姝然便不会再针对她了,于是也跟着点头,道:“这倒是。”
语毕,谷雨又打了一个哈欠,只觉得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催道:“我们快些吧,我有些困了。”
容信回过身来执起她的手,轻轻的放到了己的后背上。
手下的肌肤温润而有弹性,男子□□着白皙精壮的上身,女子坐在他的身后,小手柔柔的触在他的肌肤上,室内不可避免的升起了几分暧昧的气氛。
好在谷雨看不见,不过还是难免有些尴尬,只好尽量让己不要往歪了想,心中默念着这只是一块猪肉。
嗯,一块肉,红烧好还是清炒了?这手感,似乎也没什么肥肉,肥肉太少,做红烧肉可能就不香了。
“往上面一些。”
谷雨收回了天马行空的思绪,手指缓缓向上移动了。
柔软的手指拂在容信的背上,带来了阵阵酥麻异样的感觉,他不由僵了下,沉默了一瞬,才继续道:“再往上边一些。”
谷雨因着怕碰到他的伤口,也不敢移动的
太多,每次只是微微移一些,这也导致了二人反反复复好几次,谷雨的手才触到伤口的周围。
这一双小手在背后摸来拂去,容信既是痛苦又是快乐,心跳也不由得微微凌乱了,半晌,才稳了稳心神,道:“伤口便在你手下的右方,上药吧。”
谷雨“哦”了一声,另一只手执起瓶子,因着有了这只手的位置做指引,谷雨顺着己的手很快便大致找准了方位,倾斜了瓶子,轻轻的抖了抖。感觉到瓶子里的东西缓缓的散落了些出来,手下背脊间的肌肉同时也紧绷了起来,这药撒在伤口上……看来是有些痛的。
然而容信至始至终都一声未出,只有那僵硬的肌肉,显露了几分他的痛苦。
从前谷雨一直觉得他是个骄傲的公子,娇生惯养的,受尽全世界的宠爱,傲慢轻狂,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感觉。
中过三甲也好,执掌禁军也好,无论外间如何夸赞他的才华能力,在谷雨眼里,他始终是一个长着一张漂亮脸蛋的花瓶,这些虚名的来源也只是他高贵的出身带来的而已,和他身的能力也没什么关系,那些夸赞也只是些溢美之词。
然而这一路来,她对他的看法改变了不少。
容信很是分得清轻重,他于私事上放纵己的性情,可于要紧之事上,沉着冷静,果决勇敢,一行人遇上山洪,这期间若是做错了任何一个决定,或是有半点迟疑,也许他们都活不到现在。
而且他也没有她想象中的娇气,虽然在国公府的时候,容信给人的感觉便是一个富家的纨绔子弟,什么都要用最好的,然而这一路上,容信从没叫过半句苦,显然并不是一个吃不得苦的,只是平日里不愿吃苦罢了。
不过有一点她倒是觉着己没说错他,这人冷心冷肺,心下在意的人与事甚少,注定是一个薄情的男子。
容信指挥着谷雨将背上的几处伤口尽数上了药,感受到那温软离了己,他不由微微有些失落,想了想,道:“哦,对了,我除了伤口,还有许多淤青和红肿,如今疼的很,你能不能帮我揉一揉……”
话还没说完,谷
雨便接道:“容信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己揉去。”
容信轻笑了声,也没再说什么。
谷雨打着哈欠钻进了被子里,虽是穿着外衣并不舒坦,可是她实在是太困了,沾上枕头便迷糊着睡了过去。
容信打量着睡得正香的女子,她娇小柔软的身子面向墙壁蜷成了一小团,烛光下她的肌肤泛着温暖的金色,睫毛在面上投下了一小方阴影,神色平静而安详。
他的心也跟着温柔了起来,目光流恋在她寡淡的面上,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样守着安静睡着的她,竟让他生出几许岁月静好之感,想到这几日二人的生活,体会着她对己的需要与依赖,内心也是从未有过的满足,他甚至不由主的希望着,这一刻可以持续到地老天荒。
从前,想到与女子一同生活,他只当作是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甚至觉得她们会打扰他平静的生活,有些麻烦,就想着娶一个合心意的,至少能不那么反感,扔在后宅中,只要安分守己,为他生育子嗣,权势、财富,这些他都会尽量满足她的。
他从没料到过,己有一日竟期盼着和一个女子厮守终生。
白日间他不愿面对的问题,如今竟是一下便想的十分通透了。
之前暗暗做的决定,顺了她的意从她的生活中淡去的想法,似乎早就被这忽来的洪水一并冲走了,一想到危急时刻,直面失去她的可能时己的心境,容信又觉着,所谓的尊也好,骄傲也好,都不过是些无关轻重的东西。
他这一刻清楚明白的知道,这些都远远没有她来的重要。
什么狗屁决定,真是愚蠢至极。
苏景山说的对,一旦错过,也许便是懊悔一生,固执坚守着面子,最终也只会令己遗憾而已。
他想要她在他的身边,出生以来,他从没体验过这般强烈的欲望,什么都不能阻止他得到想要的,包括他己。
想通了这一切,容信望着她的目光渐渐的坚定了,心下原本纷乱的思绪和情感也平静了下来。
伸手轻轻的将垂在她面上的发丝顺到了耳后,他的嘴角带上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杨
谷雨,这也许便是天意,你原本就该是我的妻。
……
容信身子骨强健,肉皮也合,从前受过几次伤也没留下什么明显的疤痕,这一次也是一样,尽管有的伤口除了有些深外还泡过水,可容信半点事也没有的样子,烧火、砍柴,一切都动作如,也没有出现谷雨所担心的感染发炎。
猎户夫妇前一日扔了许多食材后,这日便没过来。
其实两人虽是一瞎一伤,但照顾己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做饭……可就难倒了他们。
谷雨因着原主的记忆,倒是会做些简单的菜式的,只是她如今看不见,也无法动手,于是做饭这项艰巨的任务便落到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容信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公爷已经觉醒了,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