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孔明家比普通人家更加热闹,孔融非常好客,他本来就与很多名士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加上他此时的威望、名望、声望可以说是响彻全国,因此,来到青鲁投靠他的文士儒生犹如过江之鲫,另外,曹操诛杀边让引发了士族的大地震,因为憎恶、恐惧、敌视曹操,中原地区的名士更是趋之若鹜地来到青鲁,孔融对这些人基本上来者不拒,隔三差五就在家里大摆宴席,使得家里门庭若市、宾朋满座,从正午到午夜响彻着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高谈阔论声,杯盘狼藉、乌烟瘴气——这些名士几乎个个都喜欢喝鲁酒、抽鲁烟。
孔融十分喜欢这种生活和气氛,他常常感慨:“只要座上满客、樽中满酒,我就满足了。”
孔明与孔融正相反,他不喜欢孔融的那种生活风格,也不喜欢孔融的那些文士儒生朋友,在他看来,那些文士儒生大部分人都是只会坐而论道、空口清谈之辈,根本没有能力为国家、为百姓做出真正的利国利民的实事,舞文弄墨、吟诗作对,他们无人能及,安邦定国、济世救民,他们毫无本事,如此“名士”于国于民又有何用?况且,养着他们还要花费一大笔钱。
除夕当晚,孔融一如既往地邀请了几百个文士儒生,在家里大摆宴席,孔明没兴趣参加,他跑去未来岳父岳母家即甄家过年了——鲁国是孔融、孔明的发家地,青州齐国齐县是孔明工作和生活的地方,青州的州治/州府位于泰安郡泰安县,孔融平时都在泰安县,自从孔融、孔明升官后,包括甄家在内的所有人纷纷随之搬家,甄家在鲁国鲁县、齐国齐县以及泰安郡泰安县都有房子,眼下过年,自然都到泰安县凑在一起——孔明也是趁机跟他的“未来媳妇”团聚团聚,甄宓此时已经十岁了,跟孔明关系十分亲密,她也十分喜爱孔明,因为孔明总是隔三差五地捣鼓出一些新奇玩意儿给她玩,当然了,天真烂漫、少不更事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眼前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预定成了他以后的妻子。
午夜时分,孔明正在陪伴甄宓放飞孔明灯(孔明天灯),忽然,李节急匆匆地策马而来,翻身下马后,他满头大汗、一路小跑地奔到孔明的跟前,气喘吁吁地道:“少公子!出事了!”
孔明心头一惊:“出什么事了?”
李节表情急切地道:“陶公……陶公快要不行了!”
“啥?”孔明大吃一惊,“陶公不是一直好端端的吗?怎么就突然不行了呢?”
“少公子!来不及说了!陶公急着召唤你去呢!我们路上说吧!”李节急如星火。
“好,知道了!”孔明点点头,在跟甄宓、甄逸、张氏告别后坐上他的三驾马车,带着典韦,跟着李节急匆匆地离去。
李节说的“陶公”自然就是陶谦。陶谦虽然是徐州牧,但他却不在徐州,而是长期住在青州,原因有二,一来他需要在青州治病养病,二来他在间接地把徐州牧的大权转移给刘备。在上次的袁术侵略徐州的战事中,刘备从幽州赶到徐州援助陶谦,陶谦大为感动,想把徐州让给他,但刘备坚决不从,陶谦在无奈之下便让刘备率部驻屯小沛,从而把刘备留在了徐州。
尽管刘备一直坚决不肯接受徐州,但陶谦没有死心,他受孔明之邀,来到青州治病养病,索性长期居住在青州,“撂下徐州不管了”。陶谦有两个儿子,长子陶商,次子陶应,他带着陶应长期居住在青州,把陶商留在徐州代他主持徐州军政事务,同时“让刘备、曹豹、陈登、麋竺等人辅佐陶商”众人里,曹豹、陈登、麋竺等都是陪衬,真正的“顾命大臣”是刘备。实际上,陶谦从未打算把徐州传给陶商或陶应,陶商和陶应都是品德不错的人,但确实没有提领一州的能力,陶谦之所以“自己长期不在徐州,让刘备辅佐陶商主持徐州的军政事务(陶商其实就是一个摆设,但陶商本人没有怨言,他理解父亲的苦心)”正是为了让刘备逐渐地适应管理徐州,让刘备在徐州建立政绩和名望、声望,从而便于以后正式地把徐州转交给他。
陶谦来到并且长期居住在青州泰安郡泰安县后,得到华佗的亲自医治,其所患沉疴旧病在华佗的精心治疗调理下已经大大地好转。今天是除夕夜,孔融在家中大摆宴席,陶谦自然也是座上贵客之一。因为心情极好,所以陶谦多喝了几杯,他喝的是度数很高的鲁酒,结果在醉醺醺中前去如厕时不小心跌倒,结果一倒不起,在过了半个多小时后才被孔家仆佣发现,继而被火速送去了附近的济世堂泰安县分部。已经搬到泰安县新家里在过着年的华佗于第一时间被请去为陶谦医治,但经过仔细检查和初步诊断,华佗无奈地表示陶谦已经回天无力了。
弥留之际,陶谦不断地呼唤着刘备、孔融、孔明,显然,他有遗言要交代。
“唉!这可真是……天意弄人啊!”孔明心情复杂,他记得,根据书上记载,在陶谦部将张闿杀死曹嵩、曹德后,曹操派遣大军讨伐徐州,杀得徐州满目疮痍、生灵涂炭,陶谦虽然成功逃离,没有落入曹操手中,但却在惊忧悔恨中溘然长逝,如今,徐州既没受到曹操讨伐,也打退了袁术的入侵,形势一片大好,陶谦又有华佗医治,按道理应该多活几年甚至十几年,就像孔明的准岳父甄逸那样延寿,没想到,却阴差阳错地还像书上记载的那样即将撒手人寰。
在火急火燎地抵达济世堂分部后,孔明径直前往陶谦所在的特护病房,房间里点满蜡烛、油灯,一片通明,陶谦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已经陷入昏迷中,头上包扎着渗出血的绷带,额头和太阳穴处被插着几根银针,陶应坐在病床边不停地哭泣,华佗站在一边,满脸的自责。
“孔少公子,你来了!”陶应在看到孔明后立刻急切地打招呼。
孔明点点头,他看向华佗:“华先生,陶公到底怎么了?”
华佗道:“陶公在不慎跌倒时因为头部着地,所以跌破了后脑,但这不是真正病因所在,真正病因是他在跌倒时脑部受到地面冲撞,以致于脑内出现淤血阻滞,加上他之前饮下不少酒水,进一步地导致他中焦壅塞,气机升降失常,气血逆乱于脑。陶公毕竟年事已高且身体衰弱,如此重创,实非药理所能医治,我给他进行了针灸,只能稍作减缓他的痛苦,于大势已是无济于事。”他看向陶应,“陶二公子,惭愧、惭愧,在下已经尽力了,请你做好准备吧!”
陶应一下子泪如泉涌,他向华佗施了一礼:“多谢先生,我知先生已经尽力了。”
孔明听得出,华佗刚才说的都是中医语言,如果换成后世的现代医学语言,那就是陶谦因为跌倒和脑部受创,所以突发了脑出血(脑溢血)。陶谦此时已经六十一岁,在这个年代,这个年龄属于不折不扣的高寿,如此高寿老者突发了脑出血,家人确实只能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父亲呢?”孔明在现场没有看到孔融。
“州牧他……喝多了,在家中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李节低声地道。
“唉!”孔明有点恼火,并且有点后悔自己发明蒸馏酒了,从而造成了大批的酒鬼醉鬼。
“派人去请陶大公子和玄德公了吗?”孔明问陶应。
陶应抹了一下眼泪:“我已经派随从快马加鞭地前去下邳通知我兄长和玄德君了,估计他们俩要在四五天后才能赶到这里。”刘备率部驻屯小沛后,关张长期住在小沛,刘备本人住在下邳,辅佐陶商处理徐州的军政事务。
孔明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