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真听田甜的,留下来稳住局面,一点点把祝鸿来往自己身边划拉,估计还真有戏。
加上祝翠莲又要嫁人了,少不得要跟祝鸿来分开,到时候祝鸿来还能翻出她的手心?
可是不行,她嫌恶心!
一想到这个男人跟别的女人在草垛翻滚,就说不上来的恶心,更可怕的是,他为了成全他和祝翠莲的“真爱”,不惜拉上她和陆茂行做垫背的,一个守了大半辈子活寡,一个被他们用亲弟弟刘未明威胁,当了半辈子提款机。
这些糟心事,让房秋实恶心得想一把火把这一大家全烧死算了。
要不是她还顾忌着陆茂行,要不是她舍不得他一个人孤独地走下去,她今天气头上真的就不做人了。
现在,她听着这对狗男女,居然跟上辈子一样,还想拉刘未明下水以此来要挟陆茂行,她就恨毒了他们。
立马扇了祝鸿来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没用的孬种!你就一辈子钻在祝翠莲□□里做人吧!你也配做男人,呸!”
祝鸿来被打得整个人都懵了,以至于工作人员喊了好几声,他才磨磨蹭蹭地走上前来,掏出自己的红本本,递了过去。
最终两人拿着绿本本出来的时候,太阳都快下山了。
霞光万里,从天的那头铺展到了头顶。
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在民政局门口分道扬镳,一个走大路回去,一个,则走了小路。
她和陆茂行说好了,要是今天一切顺利,两人去碧水村和通江村中间的小路碰头。
所以看起来,她像是回娘家了一样。
祝鸿来没有怀疑,捂着脸上的五指山,讪讪地走了。
房秋实个子小,以前蹬起二八大杠都费劲得不行,总感觉腿不够长,可是此时此刻,这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她左一腿右一腿地蹬着,飞一样往回赶。
终于在两村中间的小河边,看到了坐在桥上垂钓的陆茂行。
一时激动,连车都没心思好好停了,直接摔在路边,跑过去,冲过去,扑到了陆茂行面前。
陆茂行老远就看见她了,此时也放下了吊杆,站在那里,伸出左臂,拥她入怀:“办好了?”
“都办好了,地归我,彩礼不要我还。以后桥归桥,路归路。顺便,我今天扇了祝鸿来一巴掌,特别解气。”她笑着仰起头来,骑车骑得太急,整张脸红扑扑的,格外惹人怜爱。
陆茂行没忍住,俯身在她眉心亲了一口:“扇得好。”
唔,这熟悉的宠溺的亲吻,让房秋实很容易沉溺进去,便索性踮起脚来,环住他的腰身,主动索吻。
看着怀中女子这娇憨可爱的模样,陆茂行也没太矜持,热烈地回应了她喷薄的情感。
天色俞晚,两人耳鬓厮磨了一会,还是松开了彼此。
房秋实跑过去扶起地上的二八大杠:“快黑了,我得赶紧去把我东西收拾出来。”
“好,你先走,我等会回来。”陆茂行咂摸着嘴唇,真舍不得。
这小妮子又香又软又甜,只有祝鸿来这种蠢货才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倒是便宜他了。
他对着她夕阳下的背影提醒了一声:“住家船我给你找好了,在后面港河芦苇荡旁边,钥匙在你房间的军绿色格子背包里,等会你提轻的物件过去,大件的等我和未明来。”
“好!”房秋实回头看了眼,目光落在他悬挂着的右臂上,忽然想起了什么,又从车上跳了下来。
一溜小跑到他面前,双手扶着膝盖直喘气:“不对啊,你去找你爸了?”
“嗯。”陆茂行声音听不出什么波动,可内心已经开始惊涛拍岸了。
糟了,他的小秘密要被发现了。
果然,下一秒就听房秋实质问道:“你爸不是去首都了吗?所以你是从云南去了北京再回来的?你这伤是不是压根没处理啊?”
“……”他扭过头去,不想承认。
因为不善撒谎,却又不好出言否认,干脆脖子一横,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说。
房秋实气哭了,扑上来捶打他的胸口:“你是不是傻啊,我差你这几天时间吗?啊?你要是落下病根,不是要羞愧死我吗?”
“其实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大不了以后胳膊抻不直,再严重点可能关节那里长死了。”陆茂行不忍心看她哭,还是扭过头来,轻轻擦了擦她刚刚沁出的两滴泪。
却叫她一把握住了手腕,很是严肃郑重地说道:“不行,我有钱,我送你去住院,现在!”
“那你有本事把我打晕拖走吧。”陆茂行干脆耍无赖了,他人高马大的,别说是房秋实拖不动,就是祝家的男人们都未必能行。
房秋实又急又气,可实在又拿他没办法,只好退让一步:“那明天去,明天你要是还不听我的,我就——”
“好好好,听你的,别生气嘛,我觉得问题不大,真的。”陆茂行忙矮下身子来哄她,见她不为所动,只好转身指了指水桶里的鳊鱼:“等会我去住家船那里给你做红烧鳊鱼赔罪好不好?”
……
说到红烧鳊鱼,她的口水都快下来了。
是的,她爱吃鳊鱼,更爱吃陆茂行烧的红烧鳊鱼,那滋味,真叫一个绝!
她投降了:“说好了,明天,不准再拖了!”
“嗯,明天。”陆茂行终于把人哄好了,还挺有成就感,随后催促她赶紧回去,再晚点路上容易有蛇,会出事的。
等房秋实才到祝家门口,便听刘秀娘在那号丧。
“我的宝贝儿子啊,长这么大我都没舍得动一次手,却叫那个丧良心的小贱人把脸都打肿了啊,这个天杀的贱货,等她回来,看我不撕了她的皮!”
正嚎着,刘秀娘便听见了车铃铛车,扭头恶狠狠地瞪着房秋实,见房秋实一点愧疚都没有,干脆咿呀一声扑了上来。
第014章 男人那方面不行不是可以吃……
上辈子刘秀娘死得挺憋屈的。
祝翠莲这个败家子儿,沉迷赌桌,经常输得找不着北。
所以她必须牢牢地控制住祝鸿来,叫这个二愣子问祝大山要钱花。
后来叫祝大山看出来怎么回事,就再也要不着了,可那边债主催得急,没办法,她只好撺掇刘秀娘去要钱。
刘秀娘到底给祝大山生了个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要的数目不算离谱,祝大山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可日子长着呢,要的次数多了,祝大山也不耐烦,毕竟他一个后爸,没道理无止境地贴补早就嫁过人的继女,便放下狠话,谁再要钱就轰出家门去。
后来实在没招,她就逼刘秀娘买通赤脚医生,借口子宫炎症,暂时把子宫里的避孕环给摘了,人为制造了一次怀孕。
祝大山老来得子,本来是高兴的,可那时候计划生育早就到了草木皆兵的时候,计生组一听,老蚌要吐珠,这还得了,立马组织人手上门,把刘秀娘拖去打胎。
这一打胎,才发现是宫外孕,直接大出血,差点没从手术台上下来。
之后刘秀娘彻底亏了身子,祝大山心里有愧,几乎有求必应,祝翠莲很是过了一段滋润的日子。
可能作孽做多了活该报应,刘秀娘被强制上环之后,没过多久又怀了。
这次都不用等计生组上门,她就习惯性流产,还在地里干活的人,说倒下就倒下了。
等家里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儿了。
祝翠莲嫌弃她娘一身的污血晦气,怕妨碍她肚子里“第三个丈夫的种”,所以全程缺席了刘秀娘的丧事。
还是房秋实一力操办的,祝大山也因此瞬间苍老了不少。
不过这男人还是有点可取之处,就是他在那之后十几年都没再找老伴儿,整天就帮着老二祝有财家带孩子,其他的时间都用来自责和忏悔了。
后来闭眼之前,还要求后辈把他跟刘秀娘合葬到一起,也算是个痴情种了。
只可惜,遇人不淑,碰到刘秀娘和祝翠莲这两个搅家精,好好的日子过成了悲剧。
房秋实上辈子在疗养院的时候就经常想,要是刘秀娘当初死的时候她就看出来端倪就好了。
那会儿祝翠莲整日待在祝家二楼,吃饭都是祝鸿来端着送上去的,一上去就是个把小时,还美其名曰,苗苗吃饭闹腾。
可那会苗苗早就懂事了,根本不闹。
她居然信了。
她实在是把人想得太好太善良,完全没有看出来这两个人之间的猫腻。
现在她看着生龙活虎的刘秀娘,有点想笑,又有点想落井下石。
她站在门口,微微侧身,避开了刘秀娘的偷袭,等刘秀娘哎呦一声跌在了田甜脚下,她才回头,满目怜悯地看着刘秀娘:“婶子,大姑姐上周赌博又欠了好几百,这么大的窟窿,谁帮她填补呢?总不会又是找你这个当娘的要吧?哎,你说说你,生了这么一个败家玩意儿,还得腆着一张老脸去找大山叔要钱,图什么呢?大山叔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劝你啊,还是适当地自私一点,别到最后落得个猪烦狗嫌的下场,得不偿失哦。”
房秋实说完,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淡然地迈进了祝家大门。
刘秀娘听着这话,两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都动不了了。
她跟魔怔了似的,难以置信地念叨着:“不可能啊,翠莲的事她怎么知道的呢?我明明没告诉她啊。”
说话间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田甜旁边站着的傅茉,厉声呵斥道:“是你对不对?是你告诉房秋实的?你这黑心烂肺的烂货,回去告诉你家嫂嫂,我家翠莲输掉的钱一定会十倍百倍地赢回来,叫她别得意太早!”
傅茉真是冤枉,好好看个戏都能被疯狗咬一口,不过她不怕,笑着睨了刘秀娘一眼:“这倒是求之不得了,我家嫂嫂就是欠教训,输两把也好,免得整天赢了钱就在我们面前臭显摆。你可要让你家翠莲加油啊婶子。”
刘秀娘被显摆到了,气得怒目圆睁,伸出粗糙的手,要去挠傅茉的脸。
这边正闹腾,那边房秋实已经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出来了。
她早两天就在收拾了,就是些衣服鞋袜什么的,夏天又不需要厚床褥,回头重新买张席子就能睡觉。
快到院门口的时候,祝大山喊住了她:“秋实,你过来。”
房秋实想了想,还是放下手里的东西,看了眼正在撕扯头发的刘秀娘,一声不响往回走。
祝大山穿着白色大背心,露出两只粗壮的膀子,手臂上的伤已经包扎起来了,看起来并无大碍。
他的眼中噙着泪花,硬是塞了两百块给房秋实:“这边刚赔了高家几千块,手头不那么阔绰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少,拿去付住家船的租金吧,至少可以让你缓个一两年的。”
“谢谢大山叔。”房秋实没客气,离婚她只拿了生产队分给她的三亩地和自己的工钱,别的都没拿,现在祝大山补偿她两百块不算多。
她也不嫌丢人,伸手就接了过来,随后笑笑:“还请大山叔帮我看着点我的书,我待会来拿。”
“没人要你的书,也看不懂。你放心好了。”祝大山听不得这一声“大山叔”,鼻子一酸,泪水跟断了线似的往大脚丫子上砸。
房秋实依旧一脸虚浮的笑,再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到了门口一看,刘秀娘已经败下阵来,正视图从傅茉手里扯回自己的辫子呢。
一边扯一边哭丧:“杀人啦,救命啊,傅茉这个小贱人要杀人啦!”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下意识停顿了一下,等她弯着腰撅着腚从腋窝下面看到来的是房秋实时,便再也喊不出口了。
她不要面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