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摆饭菜,结了帐出门之后,李剑决定仍是去刘福通那,好歹也要讨些弓箭。一路行去轻车熟路,不久便到。这刘府其实彼大,内外又有士兵把守,平常百姓望之生畏,李剑上次乃是翻墙而过,此次倒也用不着,找到正门,与那守门的小兵道:“且去通知刘福通,就说故人李剑来访。”那小兵上次亦见过李剑,未作留难,道了声稍待,便转身入门急冲冲禀告去了。
待了片刻,只听一阵爽朗的笑声自门内传来,李剑微微一笑,知是刘福通出门来迎。两人相见,刘福通再次打了个哈哈,将李剑迎入府内。进入厅中分宾主坐下,刘福通眯着眼睛道:“上次之事多亏了小兄弟呀,当时小兄弟走得匆忙,刘某未曾好好报答,此次说什么也要留在本府让刘某好生招待几日才行?”
李剑忙抱拳回道:“些许小事,劳烦刘守将记得这么久,好生招待便不必啦,小弟今日乃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特是有一事相求。”
刘福通一挥宽袍,道:“小兄弟这是什么话,什么求不求的,有事尽管吩咐,只要刘某能应允的就断无不答应的道理。”
李剑心里一喜,就待他这句话,忙道:“那小弟就直说了,小弟那山寨素以打猎为计,如今猎物难狩,导致食物不够,尽是因为山寨无弓无箭,这才猎不到山物,还望刘守将能提供给小弟几十张弓及一些箭矢,如此一来,小弟感激不尽。”说罢起身一揖。他这倒不是娇情,而是弓箭的确能带给山寨非常大的好处。
刘福通待他说完,大袖一挥,道:“我当是什么事,原来竟是如此简单。”随即朝外喝道:“来人。”一小兵闻讯转了进来,单膝下跪道:“请总管吩咐。”刘福通道:“取弓一百张,箭矢三千支来。”“喏。”小兵躬身退去。
李剑见刘福通如此大方,眉开眼笑道:“刘守将,哦,不,刘总管,真是多谢啦,以后有何差遣尽管吩咐小弟便是。”刘福通哈哈一笑,起身离位,上前拉着李剑左手道:“小兄弟,此话刘某记住啦,来,且随刘某前来看点东西。”李剑点点头,随着刘福通的步伐出了厅门。
刘福通引着李剑,在府中七拐八弯,终于进入另一室中,李剑一瞧,见室中布置彼为雅致,书柜、笔墨什么的都有,应是刘福通的书房了。
刘福通放开李剑的手,转身将房门关上,又在书柜上摸了几下,只听得‘吱吱吱’数声,书柜一阵移动,墙壁中平空多出一条秘道来。
李剑一惊,道:“刘总管,这……”迟疑般瞧着刘福通。
刘福通神秘一笑,道:“无妨,李剑小兄弟,请吧。”指着秘道,作了个请的姿势。
李剑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刘福通随即跟入,又在哪处按了一下,书柜随即又‘吱吱吱’合上。
李剑以为书柜一合,内面必定漆黑无光,谁知秘道两旁竟镶着几颗发亮的珠子,李剑瞧得一呆,暗自咋舌,心道莫非这便是夜明珠?刘福通到底要带我看什么?
刘福通在前引路,过了一阵,来到一处密室,密室空间不大,但三面都有门,此刻紧紧闭着,也不知内面是啥。密室中间有一张圆石桌,桌周围有四张石墩,刘福通让李剑在那坐下,自己去开了李剑左面那扇门。李剑见他也是在墙上哪处按了一下,门便自动开了。刘福通跨了进去,道:“小兄弟在此勿动,稍待片刻。”李剑此刻心中充满疑团,却又不得不忍住,闻言点了点头。
刘福通进去一会,手捧一张白色的羊皮纸转了出来,随手在墙上一按,关了房门。李剑直起身子,道:“这是何物?”
刘福通将羊皮在石桌上摊开,缓缓道:“此乃大隋兵力部署图。”
李剑一惊,抬眼直视刘福通,脱口而出道:“你想造反。”
刘福通瞧着他的神色,无所谓般耸耸肩,道:“小兄弟如今和我在同一条船上,不是吗?”
原来,刘武周有杀刘福通之心,刘福通何尝又不想杀死刘武周呢?只是二人都是边关大将,手握重兵,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刘武周上次前来石头镇,其实有两个主要目的,一是因为尉迟恭潜到此处,如此人才,他必须亲自出马笼络;二则,突厥那面有数名高手混入石头镇,准备配合刘武周刺杀刘福通。刘武周不控制石头镇,突厥兵便难以秘密南下。但若石头镇一旦落入突厥人手中,其后的善阳、开阳两座大城便在突厥兵的攻击之中。其中突厥人更可去攻楼烦关,涌入楼烦、雁门二郡。石头镇地理位置可见何其重要。刘武周卖国,刘福通却是谋求自立。
李剑呆呆瞧着刘福通,从未想过这看上去敦厚的老者竟是心怀不轨,难怪要笼络自己?但他转念一想,如若自己此刻不答应他,今日这密室会是自己的葬身之处?
李剑忽然心思一转,道:“吕姐姐呢?她也同意你这么做吗?”
刘福通哈哈一笑,得意道:“巧云乃是温侯后人,自古吕家金戈铁马,注定了要过打仗的生涯,别看巧云是女子之身,但领军作战、谋城夺地,可不弱于任何男子呀。”
李剑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惊奇,脑子里一刻间也不知转了多少念头,最终讷讷道:“敢问刘总管打算如何出兵呢?”即来之,即安之,更何况李剑骨子里对造不造反,并不十分反感,便听听刘福通的想法也未迟。
刘福通这才满意李剑表现,自信满满,指着地图对李剑道:“马邑太守王仁恭老眼昏花,不理政务多时,而其亲信刘武周又被我等除掉,其余人如李靖等,无实无权,不足为虑,可说刘某取马邑只在旦夕之间。”
李剑点点头,心道的确如此,刘武周一死,马邑人心唤散,恐怕兵士没有多少战斗力,但不论怎样攻取城池都是劳费力气的事情,如若攻城一方兵力不足,就算城上没几个人也是白搭。于是疑惑道:“不知刘总管打算如何取此城?”说罢,在地图上一指善阳。善阳乃是马邑郡所,城高池坚,要攻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刘福通眼中散发出狡?的光茫,道:“攻取善阳何需一兵一卒?”
李剑不解道:“这是为何?”
刘福通一敲桌面道:“你道王仁恭如此作为,他的属下就尽皆服他?”
李剑一听,顿时明白,自古祸起萧墙,坚固的城池被攻破往往都是从内部开始。刘福通只须收买得几个对王仁恭不满的下属,趁机发难控制城池并非什么难事,难怪他这么有把握取得整个马邑郡,只是不知接下来他又怎样?当下道:“刘总管便是取得整个马邑,下一步又该如何?”
刘福通眼中光茫眺动,道:“南可取楼烦,东可取雁门,据州郡,待时机,北拒突厥,南向以争天下。”
北拒突厥,南向以争天下,好大的气魄。李剑顿时明白这刘福通谋划天下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怕自己被刘武周胁迫来杀他的那一刻,便已经在算计自己了。枭雄之辈,刘武周比之他,差得太远了。更何况他又有吕巧云相助,如今拉上他李剑,胜算无疑更多了几分。李剑此刻骑虎难下,只得恭维道:“如此,那便恭候刘总管大功告成,早日位登九五。”
刘福通哈哈一笑,指着李剑道:“若真有那么一天,小兄弟便是我刘某第一大功臣,一个大将军的位置是跑不掉的。”李剑嘿嘿一笑,盯着刘福通心道:莫看你此刻称我为兄弟,若你羽冀一丰,还会如此待我?